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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将近六年的冷战。商薇薇回家的时候,没肯让赵甲第送,赵甲第就不作无谓的坚持了,独自回到宅子,看到张许褚房间还亮着,走进去,这娃开着台灯在预习新学期课程,在杭州就一天没有懈怠过,还抽空把《新编常用中药手册》给研究透了,现在开始啃那本《导游基础》,是棵勤奋的好苗子,赵甲第拉了条椅子坐下,问道有没有不懂的地方。小八百咧开嘴笑道叔,不懂的我争取自己弄懂。赵甲第摸了摸这颗小脑袋,道适度钻牛角是好习惯,但别太逼着自己,容易走进另一个误区,不好。张许褚似懂非懂记在心里。赵甲第说道早点睡,明天带你去探望一下叔的师傅,是你麻雀哥最怕的人。
北戴河区边缘地带海宁镇上,清晨的集市闹闹哄哄,车水马龙里透着股市井气息,摊贩店家都做着早点生意,多是一些豆浆包子油条,一个微微驼背的中年男子走向一个熟悉摊子,朴素的穿着,脸色苍白,手指修长却枯黄。他买了两个素包子一份鲜豆浆,刚递了钱,老板娘抽空忙另外一单生意,忙着忙着,就忘了搭理中年男人,男人安静等着,老板娘终于回过头看见熟客,完全把他已经付钱的事抛在脑后,匆匆忙忙道两块三,男人笑了笑,从口袋再摸出一张五块钱,交给老板娘,老板娘找了他两块七毛,继续忙碌。
男人提着早餐,慢悠悠走回一个附近老小区,他住在一楼,向阳的楼道摆了六七盆花草,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不到40个平米,在这片房价还不至于逼良为娼的小地方,价格并不算贵,房内没什么装饰,无书柜,无沙发,无电视,无冰箱空调,除了最基本的餐桌椅子,就剩下一张不太像传统意义上茶几的家具,应该是仿的“乾隆工”紫檀云蝠纹,俗语十檀九空,按照常理,这跟一般中低工薪阶层无异的男人没理由拥有一张工艺价值甚至超出紫檀材质本身的几案,几案上放了一只黄色棋墩,并非榧木,一左一右两盒棋罐,也不高档,只是棋墩棋盒都有些年数,摩挲得有些光亮,男人一边吃着一个豆腐萝卜丝包子,一边看一本《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插图增补版,兴许是近视的缘故,微微驼背的男人愈发弯腰。
门铃响起,男人起身开门,见到年轻人和身旁的小孩,轻轻笑道:“甲第,怎么想到来我这了?”
风尘仆仆赶来登门拜访的,就是赵甲第和张许褚,小八百瞪大眼睛,似乎想要知道眼前这个不高不吓人的大叔为啥能让商雀哥都怕得要命。提着一罐茶叶的赵甲第挠挠头,恭敬道:“给您送茶叶来了。”
男人接过茶叶,“嗯,进来吧。”
赵甲第毕恭毕敬,正襟危坐。男人看了一眼张许褚,问道:“吃过早饭没?”
小八百诚实摇头。消瘦男人把没动过的包子和杯状豆浆递给张许褚,温醇笑道:“拿着,早餐很重要,再忙也不能马虎。”
小八百摇头道:“我等下出去跟八两叔一起吃好了。”
男人愣了愣,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只是望向如临大敌的赵甲第,问道:“听说你停了一年的课,现在补回去没?”
赵甲第点头道:“都补上了。”
男人不再说话,慢腾腾解决掉剩下的早点,顺便看了两页《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收拾了一下,问张许褚,“会不会下围棋?”
小八百腼腆却不畏惧道:“暑假里跟叔学了点。”
男人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绝不斜视,但视线并没有太多侵略性,可能是出于一贯的礼节,他看着小娃儿,“那好,不介意陪我下一盘吧?”
小八百扭头眼神征询了一下八两叔,赵甲第点头。
下了一把,男人一直没说话,唯独下棋的时候,他的腰杆才特别直,下完后,他一样没有评价什么,只是安静将一枚枚棋子放回棋盒,赵甲第知道该告辞了,起身。
男人并未挽留,只是不轻不重说了句:“对你来说,杭州是个好地方,不过再往南,就不好说了。”
赵甲第牵着懵懵懂懂的张许褚离开房子,将这句话牢记,心头已然惊涛骇浪。
再往南。
广东。身份诡秘的李枝锦,颠沛男主持的私募。
赵甲第震撼之后,是如释重负。
当年,这位沉默寡言却并不刻意板着脸的男人对一个还是赵鑫的男人说了一句:去东北,熬五年,可引龙入冀。
五年后,东北横空出世了一位赵阎王。
功成名就后,赵太祖送来一幅字,寥寥四字:国士无双。
“八两叔,这个大伯一点都不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