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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更加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这人到底想干嘛”的困惑。
船行之时,我才忽然想到那荒岛自己倒是也去过——不但去过,还逗留过半日,不但逗留,还遇到一个让连默都很感兴趣的年轻公子。
第二十章
再次踏上荒岛,积雪融化了不少,露出野草和径陌的轮廓。
顺着小路走进白雪深处,熟悉又陌生的药香再次飘进了鼻端,于是不必看路,就这样寻去,便又见到了那破败的庭院。
庭外的积雪被打扫过了,看上去干净了不少,门外的石缸里贮满了水,屋檐下整齐的挂着腌菜。
怎么看都觉得很温暖。
虽然也知道很冒昧,但却是还挺想见见这屋子的主人,那个奇怪的年轻公子。
于是走上门前:“请问有人吗?可否借贵府落脚休息一会儿?”
完全是学着连默上次搭讪的语气。
“随便。”
居然也还是同样的回答。
“哦。”我边说边推门,“……这个,门锁了啊。”
“窗户开着的,抱歉腾不开手。”
本来以为他每句话都只会说两个字,突然听到他说了那么长的句子,却竟是要我钻窗户,这家伙……我抓了抓头,从窗子里跳了进去。
他果然仍是坐在炉前,一手拿着拨火的铁钎,一手小心翼翼的端着盛着红色粉末的银盏,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漏刻。
房间里安静的要命,一滴滴水滴落下的声音都可清晰听见。更漏上的刻箭终于稍稍偏移,那公子便立刻将盏中的粉末倾入炼丹炉的顶壶中,用铁钎拨了拨火。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朱砂。”那公子回答了一声,他显然放松了一些,声音显得慵懒而好听。
“哦……”我摆出听懂了的样子,“已经炼好了么?”
“才只是丹引而已啊。”他奇怪的回头看我一眼, “你是谁?”
他好像现在才意识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两天前我才来过一次,他看上去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
如果换作连默,他比我会更有挫败感。
“我两天前跟朋友来过这里,在这儿休息过一会,我叫华其欣,我那朋友叫连默的……”
“华其欣……”
他看来也记不得报过姓名的连默了,只是低低的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
“你受伤了?”他忽然说。
“没有啊?”我说。
他轻轻的嗅了嗅:“你身上有血腥味。”
“啊呀!”我惊慌的差点跳起来,这才意识到因为昨晚……后面又流血了。
让他闻出什么别的就糟了。
我蹬蹬蹬蹬后退四步,站得离他远远的:“没……没有啊。你闻错了。”
“左手边柜子的第六排第三个抽屉。”
“哈?”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边,果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木柜。上面满是贴了标签的小抽屉。
我走过去,拉开第六排第三个,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纸包。我凑近鼻子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苦味。
“这是……”
“外敷内服,止血祛痛,退热清毒,你自己看着用罢。”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的语气仍然是淡淡的,蒙着面纱却依然显得俊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安安
静静的看着跳动的火苗。
突然他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接近。
甚至觉得,他有那么一点像大师兄——都是很温柔的人。
“这炼丹要多久才能炼好啊?”
“我也不知道,”他回答,“还早着呢。”
虽然这么说,他却也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只是随意的又拨了拨火,显得悠然又淡泊。
我挨着他坐在石板地面的旧蒲团上,好奇的问道:“那夏天这样炼丹的话,岂不是很热??”
他转过脸来,面纱遮住了他的笑容,但那双好看的眼睛却弯了起来:“若是觉得热,我就不炼了啊。”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炼丹的话,做什么呢?”
“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虽然不再是两个字两个字生硬的回答,他的话仍是不多。不知为何,简单又无意义的对话,却也让我觉得很留恋,那是
一种久违的很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