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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怡惊呼间,四颗珍珠颓然落在丝绸锦被上,她震惊的盯着兼爱倦极的眼睛,战战兢兢的求证。
兼爱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软倒在爽怡的腿上,细若游声:“姐姐,我好累,我想歇一会儿——”
垂下的床帐猛然挑起,爽怡惊恐的揽着兼爱,一手将散落的珍珠拢在锦被下,审慎的瞪着榻前独立的人。一袭白色深衣,及膝的黑发如瀑布般披散而下,湛蓝的眼眸似如洗的碧空,又似无波的潭水。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下?”天志凌空一个响指,几案上的烛台残灯如豆,看看照亮榻前的一席之地。他幽然立于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一身白衣一面纯白,一面灰暗,竟似将一人劈开两半,一边是天使,一边是魔鬼。
爽怡暗松了口气,缓缓将沉睡的兼爱放倒,安置她舒适的睡下,才轻声道:“打雷声惊醒了小爱,她害怕,我便跟她一起睡。这不,好不容易她才又睡了。”
天志揣度的望着她淡定从容的眼眸,点了点头。“今夜的雷确实很响。”他盯着衣衫不整的爽怡,不自然的撇开脸,柔声道:“雨势渐小,你也早些睡吧。”说完轻轻放下床帐,床帐落下的一瞬,他湛蓝的眼眸轻柔的扫来,带着不着边际的怜惜。
爽怡被那转瞬即逝的眼神震住,她惶急的挑开帐子,幽暗的屋里哪还有人,唯有几岸上点点残光留下最后一丝光亮照进她无措的心底,无声无息的涌来一股股暖意——
荐福寺的一场大火传遍长安大街小巷,东女国使者的法力为人称道,因此南郊祭祀,中宗特邀曳夫助献。
北方的秋天总是一闪而逝,转眼间冬天的气息渐渐浓郁,秋风扫落叶,长安城顿时陷入萧索颓然的氛围中。
长安近郊的一处宅院中张灯结彩,大红“囍”字衬着红墙绿瓦格外的喜气。喜堂布置的简约而隆重,正位端坐着一位中年妇人,紧张而喜悦的望着喜堂的门口。喜堂里挤满了半大的孩子,各个兴高采烈的围着红纹蟒袍的新郎官,不时的推推搡搡,笑着指着僵直着身子的新郎,新郎的脸色由通红变成酱紫、慢慢又变成铁青。
敏实在看不过去,过来挨个赏了一个暴栗,拎着挑事主儿的脖领子拽到她身后观礼。敏旁边的淼看着敏暴怒的样子,看着那几个小子委屈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爽怡抻抻她的袖子,劝她收敛一点,她才捂着嘴憋着笑,一会儿脸便胀得通红。紫叶温婉的坐在一侧,愣愣的望着穿着大红蟒袍的新郎,眼底尽是忧郁。
喜堂外炮竹之声大作,充作司仪的小郭严整着脸朗朗喊着“吉时已到”,新娘一身凤冠霞帔,细心雕琢的玉颜以一把金丝雀屏扇相遮,若隐若现,娇羞动人。搀扶着新娘的喜娘十三四岁的样子,姿容秀丽端静、不妖不媚,透着净洁灵动的气质,身量未长全,浑身透着稚嫩活泼的气韵。她笑着朝敏挑挑眉,扶着新娘走到新郎身边,祝福向新郎官笑笑。
小郭清清嗓子,尽职尽责的完成他司仪的工作。高座于上的妇人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不禁喜极而泣,用丝帕按按眼角,感动的看着一对新人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仪式。
随着小郭的一声“送入洞房”,喜堂内欢声雷动,一群半大小子们围着新人鼓掌叫好,摩拳擦掌的准备跟进喜房闹洞房。新人却没有行动,新娘隔着扇子看着自己的丈夫,见丈夫首肯,便放下手中的金丝雀屏扇,拉着丈夫的手走到敏的面前,双双跪倒。
变生仓促,敏惊得从椅上弹了起来,赶紧去扶,两人却怎么也不肯起身。敏求救的望着稳坐正堂的妇人,哪料妇人激动的起身,走到新人身后,低泣道:“尚仪就受了他们这一拜吧!若非怕折损尚仪的阳寿,老身也要给尚仪磕头的。若不是尚仪好心,我这个老婆子早下了地府,哪有这福分看他们成亲呢!若非尚仪成全,他们哪有今天,您就让他们给您磕个头吧!”
敏仍是不敢受,侧着身子不让他们拜,急道:“大娘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他们今日能走到一起,是他们自己勇于面对自己,勇于承担今后的艰难。我本是福薄之人,怎能让他们拜我?快起来、快起来,你们是让我无地自容吗?”
画眉扔掉手中的金丝扇,挽住敏的手,泪意盈盈的道:“姐姐请听我一言。画眉少小就没了爹,靠着娘一针一线做些杂活养育成人。家中本就没什么值钱家当,偏偏伯父惦记爹爹留下的一间草房,硬说娘没有儿子,让爹爹断了后,硬将我们母女扫地出门。一路乞讨为生,受尽了白眼打骂,世态炎凉、人情淡薄,画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