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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银屏报仇之心再切,也不能抛下罗老伯不管,自去追踪司徒父子俩。
罗盘古虽年过古稀,仍不愧铮铮铁骨硬汉子,身中司徒平二十五根白眉针,尚未截倒在地,右手拄棍,左手扶胸,长叹道:“说起来,还是大名鼎鼎的贾学士说得对,口里打牙肚咽,人旁擦泪谁怜?虽然头上有青天,自古何曾睁眼!世上的事,哪一回不是天助恶人……”
说到此处,实在支持不住了,才扑地而坐,喘息说:“凭真才实学,我不光早胜过他司徒平,还用冷艳锯开了他有软肋;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中了他缓兵诡计,既让他拣回去一条命,反倒丧身在他的五毒白眉针下,岂非时耶、命耶、天数耶!”
听三眼神煞说得这般严重,魏银屏登时就被吓呆了。
罗盘古强提残存真气,阻止毒气暂时不能侵入内脏,张嘴说话是不可能了,只好拣起一段枯枝,在地面上写:“我命将残,速持冷艳锯,前往回雁峰上的雁峰寺,去找我师弟展宏图,嘱他一定为我报仇。”
写完,真气一散,剧毒侵入他的心脏,致令老人不阎眼地死去。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靠山山倒,靠河河干,魏银屏实在是欲哭无泪了。
掩埋了罗盘古之后,反复琢磨罗大伯生前默念的“口里打牙肚咽,人旁擦泪谁怜?虽然头上有青天,自古何曾睁眼”这名话,越想越有道理。自己真是一个时运衰败的不祥人,既出身于奸阉门第,又牵扯苦了丈夫武凤楼;既累得义父千里空先我而逝,又害得干爹阚不贯惨死人手。如今奉命来找罗盘古,想不到又是求助不成,反遭暗算。说什么我也不能再去连累罗大伯的师弟展宏图了。
转念再想,受人之托,还得忠人之事。何况,罗大伯又是为我而死,我总不能连罗大伯的死讯也不告诉他老人家的师弟,我只不求姓展的帮我报仇就行了。
主意既定,魏银屏又攀山越岭地赶向南岳七十二峰中的首峰回雁峰。
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魏银屏自己也没料,这一决心前往雁峰寺送信,反倒从时运衰败一变而为时来运转。
所谓回雁峰,乃是自从唐代以来,就有“北雁南飞,不度衡阳”之说,故此峰名曰回雁。上有雁峰寺,是大唐天宝年间建造的。
该处峰岭四起,涧水夹流,水声潺潺,松涛阵阵。寺院为砖木结构、小巧玲珑、可惜魏银屏自幼生长青阳宫,号称郡主,除去遭受当今天子幽禁外,一向没有受过任何艰辛。就连诈死埋名后,也是外有义父千里空,内有叶兰香。
可叹现在是孤身独影,奔驰在鸟道羊肠的山径上,露宿在猿啼狼嚎的空山中,时时处处都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惊。
以魏银屏目前的轻功造诣,自距飞行绝迹尚远,要从水帘洞畔赶往回雁峰,当非一目之内可以到达。
次日,刚从一座高大的层峦驰入一处幽谷内,忽见一个年纪不小的黑衣老妇,斜倚树身,呻吟不止。
以魏银屏眼下的情况,当然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但她天性仁爱,心肠慈悲,还是毫不迟疑地奔了过去。
来到近前,才真正瞧清了那位黑衣老妇的长相。只见她头发虽然苍白,脸色仍很红润,徐娘已老迈,风韵依稀有。唯一异乎常人的是,两道秀眉泛煞,一双凤眼含威,显然是个性情暴烈、不能容物、心胸极为狭窄的人物。
没等魏银屏开口,黑衣老妇早冷冷地用手一指自己的膝下,命令道:“快给我把蛇毒吸出来!”
像这般语冷如刀地使唤人,而且还是让人给自己吸出蛇毒,走遍天下,恐怕都难碰上一个愿意干的。如今,却让魏银屏这个“血海深仇无力报,寻人不知路哪条”的可怜虫给碰上了。并还毫不迟疑和毫无愠色地放下手中的铁棍,俯下娇躯,将樱唇贴紧黑衣老妇的伤处,使劲地吮吸了起来。
一连吸出和吐掉二十多口乌黑的污血,血水才逐渐变成为鲜艳的红色。
黑衣老妇人从自己袋中掏出一丸药,随手掷给魏银屏,再次语冷如刀地说:“嚼碎给我包扎好!”
魏银屏还真听话,光将药丸送进口中嚼碎,又从自己贴身的内衣上撕下一块布条来,先将药吐在布条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包扎好。
这在施恩不望报的魏银屏来想,自己可以赶路了。
哪知,没容她转过身来,黑衣老妇又说:“背起我翻过前面的山岗!”
心中急于赶路的魏银屏,还是一声不响地背起她,向她所指的那道山岗奔去。
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