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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莲小姐讲话嗓门就不大,哇……”她哭得鼻涕眼泪满脸都是,不知怎地,她不想再顾虑那么多了。
什么礼貌分寸、谦逊仪态,她统统不管了。活得那么辛苦,多喘口气、多说句话都得自我鞭笞个老半天,她真是憋够了。
在走进王府的第一天起,她就告诉自己千万得好好做一个下人,不能逾越规矩,不可有非分之想,更不可露出小女儿姿态来。
搞得她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心境总在天真盼望的少女和老气横秋的老头子中间摆荡,至今尚未心神分裂还真是老天保佑。
现在,她又饿又痛、又惊又累,整个人精神脆弱到像只小蛋壳,稍稍轻击就完全崩溃瓦解了。
“你你……别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千载慌乱无措,最后索性将她揽入怀里,让地尽情在他怀里哭泣发泄,低声哄慰着。“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待会我让你打个够好吗?尽管痛扁我出气,只要你不再伤心。”
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呼吸着他温暖纯粹的男性麝香气息,彷佛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恐惧和痛楚都可以在他身上得到彻底的抚慰和救赎。
多年来沉封积压的心酸苦痛,剎那间全倾泄而出。
“王爷,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忽然觉得我好累、好累……到底该怎么做,我才可以豁达一点,放开一点……而我的人生才会好过点呢?”她紧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前,呜咽不成声。
纵然女扮男装这么多年,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深深领悟觉醒到──原来她也只不过是个脆弱的女人,她最渴望的终究是一个宽阔可倚靠的肩膀,一具温暖坚实的胸膛。
而他……是她渴慕、盼望奢求了多年却自惭形秽不敢高攀的伟岸奇男子,她心头第一要紧人,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只能痴痴地悄立在他身后,看着他对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微笑、调情,恣意漫怜。
她有多少次深深渴望着他像现在这样拥住她,用他宽厚的胸膛,有力的臂弯,将她保护在最安全温暖的堡垒中。
身如柳絮随风飞,心似雨打浮萍散……她多么希望能真真正正有个家,好好安定下来,守在她最深爱的男人身边,永远永远也不要和他分开。
但是就算此刻她终于栖歇在他胸前了,她内心深处仍很明白,这不过是个短暂,剎那间甜美的烟火在璀璨之后转眼消失成空,最后,他的怀里永驻长留的绝对不会是她。
既知如此,那又何必强作好梦?
她怔怔地收住了泪,失魂落魄之际也带着三分清醒,低低一叹,还是轻挣开他的拥抱,勉强挺起腰杆端坐起来。
“王爷,对不住,阿青失态了。”她极力恢复平静,苍白着小脸道:“既然你知道阿青是女扮男装,那么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千载只觉怅然若失,“为什么?”
“为什么保持距离?”她一怔,咬了咬下唇,“因为我们是……”
“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还瞒得我这么久?”他勉强收束住激荡的心神,紧紧盯着她要个答案。
“一开始,我本无意永做男装打扮,只是一个小男孩远比一个小女孩要不容易受人欺凌。”她长长的睫毛轻轻垂敛,低声道:“后来进了王府,你又把我错认是个男孩,坚持要我做你的贴身侍童,老王妃娘娘也就顺水推舟,让我到你身边伺候。”
“就算一开始是我错认,但你后来有的是机会向我说明呀!”他还是忍不住生闷气。
他就有那么笨,那样迟钝吗?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子在他身边六年了,他居然看不出她是女儿身,亏他平时还自翊是风流王爷,流恋花丛老手,这下子他还有什么脸面跟人家卖风流耍倜傥?
他的男人自尊心大大受伤了。
“我怕你知道了以后,就不会要我服侍你了。”
这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你……你瞒得我好苦,差点害死我了。”他气恼又释然,心底乱糟糟得滋味复杂万千,真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
也许两者都有,又或许是欢喜的成分多一点。
起码,他终于可以大松口气,庆幸自己并没有眷爱男风。
“王爷,对不起。”阿青畏缩了一下,忐忑难安。
他以后还会要她服侍吗?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她赶回王府?更惨的是,干脆把她赶出他的生命之外?
一想到这儿,她的脸色瞬间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