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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春弯腰,轻轻抓起一把积雪,放在掌心揉成一个小团。等田辟疆走到了一棵巨松下时,猛然一掷。
她运足了气力,以至于雪球在空中发出了轻微的破空声。“啪”的一声,击在了树杆上。山松一阵猛烈摇晃,头顶的白雪宛如瀑布般泻下,那个萧索的身影猝不及防,一下子被覆了个正着。
碎琼乱飞,他的眉、眼、双肩都染上了一层白雪,宛如刚从雪堆里爬出来。钟离春躲在一旁,抿嘴偷笑。
这便是你对我不敬的惩罚!她一点负罪感都没有,等待着欣赏田辟疆暴怒无奈的表情。
在雪花落下的那瞬,那个身影并未移开,反而是站定了。他武艺虽失,但是耳力尤在,在雪球发出破空之声时,他便知道了钟离春的恶作剧。
不过他没有闪避,反而闭上了眼睛,任瀑布般地落雪盈满一身。冰凉的雪花俏皮地钻入了他的颈脖里,倏尔化为水流,沿着肌肤滑下。
这股寒冷,仿佛能渗入灵魂之中,田辟疆忍不住战栗起来。灵魂深处,他又来到了雾霭翻飞的云台上。
那双深藏着咒怨的眼睛,犹如吐着芯子的毒蛇盘绕在他的脖间。冰冷,恐惧掩埋在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一下子都爆发出来。
他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弓着身子,双手放在了胸口,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直落而下的积雪逐渐变淡,最后只剩下漫天飞绕的雪絮,在山松和他之间飞舞不休。田辟疆挺直了身子,脸色终于恢复了平静,他转身,状似无意地朝钟离春的隐身之处看了一眼。而后举步,逐渐远去。
钟离春隐在了冰雪背后,她没料到自己的恶作剧会是这样的结果,特别是当田辟疆冷冷朝他藏身之处扫她一眼的时候,她忽然有种心碎的感觉。
那双极冷的眸子里除了冰魄之色,全然失去了其他色彩,没有焦距,没有感情,仿佛是一块绝望的荒芜之地,透着无助与恐慌,直到看到她时,才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忽然能理解为什么他都是一副冰冷绝情的态度了,就像一颗脆弱的核桃外包裹着坚硬的外壳。
他需要这些来保护自己。
他缓步离去后,钟离春走出隐身之处,慢慢跟上,心里头竟有一种内疚感。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事情了?
云梦山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洞内一片寂静。满头大汗的邹衍忽然眸光一亮,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鬼谷子一眼。
“天道无常,这天命居然还会有一情劫,哈哈——”他似高兴之极,双指夹住了一枚黑棋,快逾无比地落在了棋盘上。
“鬼谷子,我差点被你瞒过去了。你最大的筹码不是张仪,也不是苏秦!好,我就与你争上一争!”他豪气迸发,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无匹的气势。而一旁的鬼谷子却微为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第十二章 求才
就在田辟彊登上艰难登上绝顶的时候,只听一个爽朗的传来,“鬼谷道友,告辞了。”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他身旁倏然掠过。
田辟彊一惊,不自觉的朝他打量,然而对方速度太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雪脊中。虽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可是在两人身影交汇的时候,田辟彊能感觉到对方朝他深深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田辟彊就有一种悚然的感觉。那眼神仿佛能看破一切,即便是他内心处掩藏最深的东西,也曝于对方的眼眸之下。
好厉害的人物,他深呼了一口气,踉跄地走到了石洞前,双手作揖,微微欠身,朗声说:“不知鬼谷子前辈是否在里面,晚辈田”
他忽然顿住,不说自己的名字,改口道:“晚辈特执孙国师留下的玉佩,前来拜见。”
孙国师即孙膑,在齐魏争霸的时候,虽然大败了魏国,可是也杀死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庞涓,便意兴阑珊,挂帅印隐去。临走时留下了一枚玉佩,并留下书信,说是五十年后务必请齐国国君带着玉佩去云梦山寻找鬼谷子。
他未了的雄图霸业,会有人替他完成的!
五十年已至,田辟彊不忘祖训,只带数人微服来到云梦山。这件事十分隐秘,不过不知道燕国人如何得知他的行踪,险些使他丧命于云梦山下。
“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洞里传来。
田辟彊挺直身子,踩着积雪一步步朝山洞走去。洞内温煦一片,石壁上的烛火摇曳,石洞中央有一块宽敞的石台,一个白发老者盘膝坐在了石台上,而他身前是一盘纵横交错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