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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灯芯突然轻轻爆响,灯光骤然明亮,又立即暗淡下来。
像是被惊醒一般,辛如铁从沉思中抬起头来,喃喃开口:“段淼,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段淼微微一愣,心中好生为难。辛如铁在中秋之夜对陆真提出那样的要求,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用“荒唐”来形容实不为过。但他此举实出于对凌绝心的一片深情,又怎么能说他是错了?
正讷讷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又听得辛如铁问:“若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段淼细细咀嚼着他这句话,竟然怔在当场。
若换作是他,他会怎么做?
若段澜心中有一个深深倾慕的人,并因此一再离他而去,他会怎么做?
若段澜对他的情意视而不见,而他又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他会怎么做?
若段澜在他心灰意冷时来到他身边,说要跟他生死与共,他会怎么做?
若段澜因他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活命的希望系于他一身,他会怎么做?
段淼猛然觉得难过不已。
只需想象一下就会心痛难当的事情,辛如铁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一桩桩地撑了下来?
“辛庄主……”段淼只恨自己口笨舌拙,竟不知道如何才能略为慰解眼前的人!
辛如铁却淡淡一笑:“是我问得傻了。你跟我又怎么一样。”他语气怅惘,段淼一时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只怔怔地看着他站起身来,用请托的口吻道:“带我去一趟龙吟寺好吗?”
※※※
龙吟寺每日酉时过后便不许外客入寺进香,段淼领着辛如铁从偏门进寺,守门的小和尚认得他们,只当他们要去见怀虚,因此也没加阻拦。
偌大的前庭空空荡荡,二人沿着长长的台阶拾级而上。中天一轮明月静静泻落清冷的银光,在辛如铁身后拖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段淼当先来到大雄宝殿前,只见殿门已闭,他用力推了一下,也没推开。从窗棂处看去,里面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线。虽然明知这时要进殿并不符合规矩,可段淼此时又怎么忍心违背辛如铁的心意?正想去找定恒大师通融一下,却见辛如铁行到门边,双掌在门上摸索了一阵,分别按住两个门环。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只听得“喀嚓”一声轻响,那门就缓缓地开了。
段淼猜他是运真力震断了门锁,正暗皱眉头,便听得辛如铁低低地咳了几声,顿觉心头一紧。辛如铁气息微促地道:“我进去就行了,你不用跟来。”说话间已闪身进殿,随手又把门关上了。段淼眼睁睁地看着两扇门在眼前闭合,对他的举动又是疑惑,又是无奈。
辛如铁进去后便无声息,段淼在原地站了一阵,也不见他出来,百无聊赖之下只在门前不断地来回踱步。夜风远远地吹来一两声鸦鸣,落在耳里倍觉凄凉。段淼的眉头皱得更紧,莫名地担心起独自呆在殿内的辛如铁来。
再过了一阵,里面传出细碎的声音,像是辛如铁在说话。段淼略松了口气,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一下他在说什么。但辛如铁的声音放得极低,段淼怎么也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得“无恙”、“佛祖”等字眼,料他是在为凌绝心祷告,一时间只觉得喜忧参半,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段淼犹自出神,那殿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段淼原本伏在门上,这时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幸好反应尚算敏捷,忙扣着门环定住了身形。
辛如铁慢慢行出,段淼只觉得面红耳赤,生怕他会追究自己偷听的举动。岂知辛如铁像是对他的行止一无所觉,清冷神色间只有倦意难掩,对他道:“我弄坏了这门锁,有劳你去给寺中的大师们道个歉,赔他们一把新的。”
段淼连忙应下,辛如铁又道:“我累得很,你师父带回的催眠香药在什么地方?”
“在师祖那里,”段淼忙道,“我等下去拿给你。”
辛如铁点了点头,二人便循原路返回。行到传薪轩的时候,段淼去向陆真讨药,辛如铁自行先回明镜馆。
等到段淼来到明镜馆时,辛如铁已经躺下了,桌上那支蜡烛显然是他特意为段淼点的,正在无声地淌着蜡泪。段淼听他呼吸均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不敢出声相扰,轻手轻脚地点了把香放在鼎中点上,又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临去前,他吹熄了蜡烛,借着香鼎微光,他隐隐看见烛芯处升起一缕青烟,变幻不定,让他无端想到了不可捉摸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_《 这我次没有按照承诺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