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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撕开信封,抽出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和一张薄薄的支票,他翻看了一下照片背面陌生的姓名和家庭住址,然后意识淡薄的转向那张支票。“这是多少钱?”
“八十万定金,事成了付另一半。”
他轻描淡写的抬起眉毛,“哦,一百六十万,够再买一个我吗。”
“买一个十岁的你绰绰有余,还能再附赠一个夕树君。”二阶堂微微笑着,无视了身后看电视的夕树悲愤的嚎叫。“对方没什么杀伤力,你没问题吧。”
“这样的老人等他自然死亡不就好了,干嘛多此一举。”丹羽摆弄着手里的照片。照片上的老男人头发斑白法令纹很深,被照相机捕捉下了一瞬并不怎么愉快的表情。
“他的儿子等不及要继承他那一笔巨额财产了而已。”
二阶堂说话间清理好屋子角落里的檀香炉,看着丹羽揣好信封站起来,“我今晚尽量早点回来。”
他的确只有十七岁而已。不修边幅的凌乱短发,面孔英俊而冷漠,这种清冷绝非充满神秘的吸引力,他毫不掩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有任何装饰、如人一般无趣的白T恤,右侧的袖口下方露出交错缠绕的白色绷带,黑色长裤很好的凸显了高挑出众的身形,但是站姿有些微的驼背,看上去像深冬时节一棵无精打采的树。
不到三十岁的二阶堂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因为竟然有种“我怎么把这倒霉孩子养成这样”的诡异沧桑感袭上了心头。
看来他确实在潜移默化中认同了自己这个监护人的角色,他像个语重心长的年轻父亲一样,对着丹羽穿上黑色外套背上背包的身影说了句,“完不成任务就自杀吧,丹羽君。”
“放心吧,我留着命回来杀你。”
走廊里传来戛然而止的关门声。
结果那天丹羽回来得比想象的要早。
他神色自若,像是要去朋友家赴约一样打车到了老人的住处,一如既往的在和外人对话的时候忘记用敬语,临走时才想起来对司机道谢。到了公寓楼下的时候特意看了看门口的挂钟,十点半。他轻轻地敲门。
良久才听到开门声,他对着佝偻的老人鞠了一躬,“打扰,我迷路了。”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够坦然的撒谎,迎上老人关切的眼神时也没有一丝的动摇。他的感情和行动果然是分离的,想法是一方面决定是另一方面,能够主导行为的只有绝对的目的,这是一种可怕的天赋。
就在老人即将打开客厅的灯,给这“迷路”的少年提供一些帮助的时候,丹羽在他身后拔出了口袋里上好子弹的枪。“抱歉,有人让我杀您。”
老人缓缓走去煮茶的背影停顿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时钟一格一格走动的声音,仿佛他此时沉重的呼吸。
“是……有人指使你的吗,孩子?”
他似乎对这样的下场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又或者深知自己年老无力,只等现实摧枯拉朽将他最后的时光碾成粉末。
“想让我死的,”他转过身来用那双苍老的凹陷的眼睛望着丹羽,和他手里打开了保险栓的银色伯莱塔。“是我儿子洋一吗?”
丹羽不知道那个叫洋一的不孝子究竟是谁,并且自认为他还没有足够的仁爱去分担别人的苦难,只有沉默以对。老人在原地伫立了很久,直到丹羽再次生硬的开口,“您还有什么愿望吗,在走之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老人看上去有话想说。
“我啊,快了,让我看一眼我妻子的照片吧。”
丹羽的枪跟着他移向沙发的背影,他端正的坐下了,伸出皱纹横生的手拿起桌子上一个小小的相框,黑暗中丹羽无法具体捕捉他的目光,他猜老人在回忆着与他相比如此漫长的一生,就像翻阅一本看过无数遍的书。
时间差不多了。
老人把后背抵住沙发柔软的靠背,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姿态平和而安详,就像是在休憩中等待久违的客人。
可是最后他忽然问了句,“孩子,你爱你爸爸吗。”
丹羽稳稳的扣下了扳机。
他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走出公寓大门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表,十一点整。
他沿着夜色中湿润的小路走了许久,一直到了人群依旧热闹的繁华街区,才像是被那喧哗劈头浇下似的回过神来。
他的右手在口袋里贴着那把温热的伯莱塔,左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他的第一单生意完成得堪称圆满,从那以后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