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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李伯仲依旧坐着,双目盯着合上的木门,良久后,仰头闭眼,他困了,几天都没合眼了,凯旋回到京城后,反而比在战场上还累,接连的酒宴茶局,虚与委蛇的谈笑,让人疲惫不堪,他却一直没有困意,没想到见完这个白致远到觉得困了。
白致远……白……
油灯随着风向扑闪着,屋里静得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他真得睡着了,还闻到了一股子脂粉味,就像那个女人盛装时的味道……
回忆有时候可能就是一种味道。
可惜,人不在了。
人不在了,才会记得她的好。
窗外,星辰闪耀不定。
同一片夜空下,白卿正为了生计忙碌着,从那片坟场逃出生天后,并不意味着她的下半生就会在自由的空气里恣意逍遥,落魄仍旧继续着,只是这次落魄是为生计,当了耳坠,换了男装继续逃亡,一个孤身女子确实在哪里都不能轻易落脚,所以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去她熟悉的地方——芽城,姚婆婆和阿莹都在那儿,但她不敢去认,当然,不是怕李伯仲还会记得去找她,既然他当时没打算救她,就表示不会再在意她了,她只是担心自己这身份会给姚婆婆、阿莹带来麻烦,芽城始终是东周的地界,虽然被汉北收入囊中,但时不时还会有东周的兵匪来闹事,专对那些亲近汉北的人,她虽然不是汉北人,但曾经却是汉北的女人。
她在城北的水粉铺里落了脚,做了老板娘的下手,这是个小的可怜的铺子,老板娘是个姓佟的寡妇,膝下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儿,也因此才会被夫家赶出来,变卖自己的嫁妆才有了这间小铺,她对白卿的遭遇相当同情,因为白卿也把自己定义成了新寡,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所以佟寡妇收留了她。只为做个伴,不然下半辈子要怎么过?
指尖蘸了胭脂点在手心,再以清水调和,抹在小丫头的脸颊上,白卿微微勾唇,“佟嫂,你看这颜色调得怎么样?”
佟嫂歪头看看女儿的脸蛋,不禁点头,“你调的颜色都好看,今天还有人大老远从城南过来,指名就要你上次调得那种红。”说罢,盯着白卿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你呀,调胭脂,自己却从来不用。”
白卿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在小丫头脸上抹着,把她抹得像只小花猫,然后拿镜子给小丫头看,两人笑个不停。
她不是不用,而是过去用得太多了,不想再跟自己的脸过不去。
“敏敏啊,天晚了,快去睡吧。”佟嫂打发走女儿,是想跟白卿聊聊,今天又有人来铺子里跟她提了,还不就是为了这白丫头的婚事。虽然也是个寡妇,可人长得水灵,就会有人不计较啊。
白卿拉过凳子,帮着佟嫂一起挑花瓣。
“……那个,今天早上——”
“这次又是谁?”白卿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这种情形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佟嫂叹笑,本来还想找个话引子,没想到她到直截了当,“这次这个,我到觉得你真可以考虑一下,是得胜茶楼的邱大掌柜,人也就四十刚出头,发妻去了六七年了,至今也没续弦,就一个人,上边还没公婆,钱呢,肯定是存了不少,说是你要同意,家里专请个丫头伺候你。”
白卿忍着笑意继续挑花瓣,就是闭口不言。
佟嫂用肘子捣了捣她,“人也长得不错,挺斯文的,少年时还当过官宦人家的先生呢,所以眼光高了去了,平常都是他挑人家的,你看怎么样?”
扑哧,白卿笑了出来,却被佟嫂推了一把。
“你这丫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还想一辈子就这么孤苦伶仃不成?再说,那邱掌柜一点也不在乎你这新寡的身份,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多不容易啊。”
“他真当过先生?”白卿笑问。
“那还有假!”佟嫂说得坚定,这一片的有钱人她哪个不知道。
“既然当过先生,那他该记得他们那些夫子定下的礼义廉耻,怎么这么急着要娶新寡?起码也要等到我守孝期过了再说吧?”
“……又不是什么王族贵胄,普通百姓家,哪儿那么多规矩,你倒是给我句话啊,邱掌柜那边可盯着我要准信呢。”她可是非常看好这个邱掌柜,他可是这一片里的大文人了,有钱又有学问,要不是因为这白丫头,她这辈子都未必能跟那样的人说上一句话。
王族贵胄……可不是嘛,她刚从那里逃出来,没想到又落进了普通百姓的普通烦恼里,女人啊,真是——唉……
“等守孝期过了再说吧。”至少现在这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