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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说了,你凭什么觉得皇位是属于你的呢?”
恒飖走到窗棱边,表情幽深晦暗,“如果我告诉你,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父皇坐的,只不过是被你的父皇强行霸占了,最后我得到了皇位,也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这样说,你可会相信?”
“不信。”
“那你就跟我来。”恒飖走在前面,穿过重重朱阁,条条垂柳,终于在一座殿门前停住了脚步。
殿门闩了一把铁锁,锈迹斑驳。恒飖稍稍用力一扳,铁锁便应声而落。他推门,残旧的木门发出“咔嚓”的一声,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封锁了许多年的大殿终年不见阳光,此时突然被打开,一股子阴冷森寒之意瞬时席卷而来。
刚走进去,尘封了多时的灰尘扑面而来,恒飖呛了几声,回头道:“进来吧。怎么了?你难道还怕我在此暗算你不成?莫说我是不屑于这下三滥的手段,就算真的是要杀你,也不该是经由我的手。”
恒衍虽有疑惑,但仍是踏了进去。看到堆满卷宗古书的柜架,他皱眉,“你带我来这里是何意?”
“你要一个真相,我就给你一个真相。而真相,就记载于这些宗卷上。”恒飖点燃了盛着黑炭的火盆,昏暗的密室顿时就有了些光亮,也不再那么阴寒。
他伸手拂了拂柜架上的积沉,从里面拿出几本泛了黄的书卷,却又把它们随手丢给恒衍。
“你所说的真相,就记载于此?”
“怎么可能?”恒飖眼帘微掀,笑道:“不过是找那些东西需要时间,先把这些给你看看 ,消磨些时间。”
那些书卷被拿走,原先被塞得满满的架梁一下子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隙。恒飖把手伸进去,似是开启了某个零件,一个暗格登时就弹了出来。
他拿出两张明黄的诏书,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啧啧赞叹道:“不愧是极好的防潮粉,过了这么些年,还是完好如初。喏,你看看吧。”
说完便把这两张诏书递到恒衍手中,瞧着他越来越冷冽的神色 ,他郑重道:“你这么多年汲汲钻营,争权谋术,不就是想要报仇吗?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你的仇恨,有多么没有道理。”
“怎么可能?”恒衍攥着诏书,指腹因用力过度而微有些泛白。他的声音亦是有些颤抖,显然是不相信所见的事实。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他猛地把手中的两张诏书扔向火盆。火苗一点点舔舐着,很快燃起了大的火焰,保存了这么久的遗诏,就这样,付之一炬。
“你就算是烧了它又如何?只要是你亲眼看见了,它的价值就算是尽到了。”
恒飖望着烧成灰烬的诏书,缓缓道:“第一张诏书,是太上皇亲手所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那皇位,他本是要在临终前传给我父皇的。后来,你的父亲携三千铁骑逼宫,逼死了太上皇,篡得皇位。而这封遗诏,却被太上皇的亲信所得,冒死交到了远在边疆的父皇手中。”
停顿了许久,他又续道:“第二封诏书,是你父皇执政第二年所写。他怕事情败露,诬陷我父皇与敌国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这封诏书,实则是一封追杀令。妇女稚童,杀无赦。呵,这就是所谓的兄友弟恭,血浓于水么?”
“两封诏书上都盖有玉玺,容不得你不信。”恒飖瞟了一眼恒衍此刻的神色,眼睛微微眯起,有杀机浮现,“若是没有这封杀无赦的诏书,我父皇自是会安心当一个平疆王,不再涉足这场权利的纷争。是你的父亲,做贼心虚,一步一步把他逼到谋反的地步,也一步一步把自己逼死。”
第一次,他跟恒衍说这么多话。最终,他冷冷地总结,“作茧自缚,不是么?”
恒衍久久未答。
他,无话可说。
他以为,是恒飖的父亲不顾兄弟情义为了皇位而谋害了自己的父亲;他以为,是恒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以为,自己从小经受的生离死别,丧父夺母的痛苦,都是恒飖和他的父皇所造成的……
原来,一切只是他以为而已。
当一直苦苦执着的信念化为了虚幻,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一直以为,为父报仇,亲手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自己活下去的全部意义。可当这些意义都不存在的时候,自己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惨淡地一笑,望着恒飖,声音有些颓然,仿佛随时倾倒的万千高楼,“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活得可笑又可悲。”
可笑,为着莫须有的仇恨耗尽了自己半生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