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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从宫纱里透出的烛火,摇曳绰约,每一次都离了那宫纱不过秋毫,仿佛随时要冲破这层薄薄的束缚,就像自己这每日重复的梦,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如海市蜃楼,终是一指之差,终不见云开雾散,不觉又闭了眼睛。
“醒了吗?”蓦地传来的声音,我不禁睁开眼,却是空无一人。
“回皇上的话,姑娘还没醒!”却是帷外传来的回答,我不觉舒了口气,又凝神倾听,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只是一道身影落了宫帷上,仿佛正要伸手掀开,却是一声嘶哑的传报声先落了下来。
“太后驾到———”
帷外的人止了手,仿佛是耽搁了一会,才返身离开,想必太后已经入了殿,皇上的声音已传入耳中。
“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依旧是清冷的声音,这宫里的人,最擅长得便是以轻言浅笑去掩饰内心。
随后是一阵轻微的淅簌声,许是太后入了座,又是一丝瓷盏轻置了案上微磕声,然后便是长长的寂静,这母子二人竟然可以相视无话,静默了半柱香的时间。
“听说这几日广西云南奏报不断,所为何事?”终于太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过是陈年旧事!”皇上的声音却是不紧不慢;倒像是说起寻常闲话一般;”还是那些安南逆党在边境生事!”
“那皇上有什么打算?”
“也是时候一举剿灭了!”皇上依旧淡淡地说道。
“听说皇上有意命四王爷率军讨伐;可有此事?”
是奕肃!我听得一愣;这朝中难道没有了将帅;非要一个王爷遣兵亲征吗?
“朕确有此意!”
“为什么?”
这也是我心中所不解;不觉更是凝神侧耳;而他却是沉默了一会;才正色说道:
“镇压安南;始从皇祖父在世之时;至如今朕继承大统已四,从未停止。安南与我国西南毗邻;常年在边境滋事扰民;虽屡次派兵交阯;却不得善终;连年战事;边境百姓也是民不聊生;如今该是一举歼灭的时机。”
“朝中虽不乏将帅;但与皇祖父同时驰骋沙场;堪担亲征重任的强将已是不多;何况当年安南俯首称臣近十年;也是四皇叔一战平定的结果;此次再由他去;轻车熟路;就算不能故伎重施;也是知己知比;胜算更是多一份!”
忽然想到奕肃曾提起过;率兵平定安南;也是在那一仗;身受箭伤;才落下那样一道疤痕!
“原来如此!”太后的声音倒像是一丝释怀。
“怎么?母后以为?”
“本宫以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您;知道敦重敦轻!”
我仿佛看到皇上却是扬唇轻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秘瓷的缠枝茶盏;一面缓缓说道:“母后多虑了!朕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一丝略略扬声的反问;却掺了一丝担忧(纤指朝着四角宫帷笼罩的龙榻处一指)“这种分寸;本宫倒不得不虑了?”
我听得心里一惊,莫名觉得不安。又思忖着,不知躲了此处多久,是否已教太后悉晓了。这念头一袭上心里;不禁要自朝一番;虽是呆了这后宫不过几日;也早知道这里殿门宫墙处处;却没有一丝严实的屏障;墙角一溜风声;倾刻传遍三宫六院。
自己这暗忖的一刻时间,皇上却也缄默不语。
“有些话;本宫不想说破。皇上心里应该明白,如今彼此的身份;一切都不可能回头!”她的语气失了原先的淡定;却也多了份中肯,只是话调陡然一转,虽依旧温和轻慢的调子,却已是不容置喙:“即便是可以,本宫也是绝不允许!”
话落了地,皇上的脸色不觉一厉,她亦觉察言辞过决绝,又缓了缓语气说道:“打从本宫还是太子妃,替皇上选妃之时,早就心知肚明。当年讨伐汉王和那皇室逆贼,于公于私的心思究竟各占几份?皇上是本宫的亲生骨肉,知子莫若母!这两年来,皇上书阁里的那些画,每日傍晚立了景山上西望,本宫何尝不知道,只是皇上没有愧对自己的身份,眼瞧着天下大治,四海升平,本宫也不多过问。只是如今,本宫又要劝戒皇上!”她却是停了话,轻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
这后宫里的女人,或是这整个天下的女人,皇上可以宠可以疼,就是不能爱,爱得深了痴了,连自己都忘了,更不用提自己的身份!所谓爱,于皇上而言,是禁忌!“
这一席话,落了耳中,却是碎石抛进湖面,激起千层涟猗,水碧横波缓缓漾开,又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