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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从考上台北商专以后,便一直寄住在教授的家里。本来,学校里的教授和学生之间,应该是很少建立这样亲近的关系的,可是因为这位在学校担任人事主任的教授非常同情我的遭遇,也很了解我家里的经济困境,于是就建议我到他家的阁楼上住,不必付房租,只要有空时帮他做做家务事就行了。
之前为了挖矿,遇到没课或假日时还常常往家里跑,矿坑发生灾变后,教授见我回家的时间变少,一问之下,才知道矿坑的工作已经没办法为我家带来经济支援,于是好心的教授就开始替我留意打工的机会。
生命中的第二个奇遇
有一天,会统科主任许留芬教授告诉我,在台北东园街的砍顶,有一个高尔夫球场需要年轻的小伙子当球僮,我二话不说,很高兴地答应了这门差事。当年,这个名为“台北球场”,设址在现今青年公园的高尔夫球场,是军中将官最爱去的休闲场所;大自球场经理,小到捡球的球僮,多半是外省籍人士。所以,对于我这个台湾穷孩子而言,能够有机会进去当球僮,可说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更值得珍惜的是,在一个凑巧的机缘下,我成为了企业经营之神王永庆先生的球僮,而且一做就做了五年。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做人处事的原则和方法。
当时,我每天凌晨四点就起来,骑着一部破破烂烂的自行车到球场去替王永庆先生捡球。由于王永庆先生非常节俭,球僮即使弄掉一颗球也会被他骂;而且他老人家习惯在天还没亮、伸手不见五指的清晨打球,所以球场里球僮人数高达五六十个之多。但是,因为大家都没把握能够找到球,所以往往连一个敢背王永庆先生球袋的人都没有。
我仗恃着年纪轻、脸皮厚不怕被骂,还有眼睛不错的优点,战战兢兢地当起王永庆的球僮。为了找球,我还特地带着一支手电筒,只要远远看见手电筒的光线,大家就知道王永庆先生和夫人李宝珠在打球了,非常有意思。此外,深恐丢球的我,还发展出一套配合“瞎子打球”的独门技术,叫做“听声辨球”。每当我估计小手电筒的光线可能即将照不到球将要落下的位置,在王永庆先生挥杆时,我便闭起眼睛,静下心来,仔细倾听小白球往哪个方向飞,每一次都可以很顺利把球的位置找出来。
我还记得,我刚上工的第一天,第一颗球就跟掉了。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换杆的时候还手忙脚乱地换错,真的很臭。多亏王永庆先生他老人家说了一句安慰我的话:“不要急,等一下把球找回来就好了。”我才慢慢恢复正常,乃至后来表现得越来越好。
球弟生涯换得人生成长经验
据说,王永庆先生是自台北球场开球以来最早打球的球友,而且他比公务员还要勤快,几乎是天天到这里来报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除夕和大年初一不打球。这份持之以恒的精神,令身为年轻人的我感到十分敬佩。
就这样,我替王永庆先生捡了五年的球。在这五年期间,我总共只掉过两颗球,算是非常完美的记录。而在台北球场里,除了王永庆先生,我还看到过何应钦、吴火狮、陈茂榜、林灯先生,还有现在经营金石堂书店、从前以制作YKK拉练闻名的周先生。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何应钦居然是拿着拐杖打球的,真是另类极了。
当时,台北球场的高尔夫球场是九个洞,王永庆先生从清晨四点开球,打到七点半,通常会绕两圈打完十八个洞才结束。在二十几年前,王永庆打十八洞的平均记录是九十杆,体力和技巧比起一般的年轻人,可是一点都不逊色。
虽然王永庆先生舍不得掉球,但他老人家对小费倒是挺大方的,常常会多付一倍给我。我想,一颗高尔夫球不过值20元,而他每次却宁愿多给我50元,也不愿多掉一颗球,对我非常慷慨。打到第七或第八个洞时,他就问我:小蔡,上课来得及吗?我说:王伯伯,七点半了。王永庆就会停下来,不再打球了。虽然一般人给的小费只有50元,王伯伯却给我100元,我去上课。能念完台北商专,我真是非常感谢他老人家的慈悲与照顾。
我在想,王永庆先生舍不得掉一颗球,他坚持的是一贯勤俭的理念,王永庆先生只是执著地实行着一种“不要浪费”的生活原则。在他的价值观里,与其把物质白白浪费掉,不如拿来做更有用的事。
当时,虽然王永庆先生很少和我交谈,但他从相处间知道了我的家庭环境非常贫苦;而我做事态度的认真,相信他老人家也察觉出来。我想,这就是他多给我小费的原因吧!只是我们都心照不宣。
只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