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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的面容青白虚弱,似是气血不足,加之那一脸感激涕零的模样,真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可齐凤臾看着他,竟突然笑出声来,“皇兄,在朕面前你还用得着这么装吗?”不以为意的姿态,好似无意戳破这表象,不过齐博臾知道:这戏唱不下去了!
收敛了那特意摆出的示弱神情,锦衣加身的齐博臾摇身一变顿成风流公子,秋波流转,顾盼生情。齐凤臾看着自己的皇兄,不动声色,依旧含笑不语,然那漆黑的眼眸重又淬成一把寒光凛冽的刀,直欲逼得齐博臾节节败退。
“今日召皇兄入宫并无他事,只闲来无趣,念及昔日皇兄极擅手谈,便想着要与皇兄切磋切磋。”从容落座,齐凤臾面含亲近之意,眸色却依旧森冷。
若是换作旁人,也未必看得出睿帝的心思,可齐博臾不是旁人。古语有言:“尧造围棋,以教丹朱。”又或者有传言曰:“舜以子商均愚,故作围棋以教之。”手谈,谈的是趣,谈的是智,谈的更是帝王之术!
“皇兄,请。”齐凤臾以手作邀,二人之间一派兄友弟恭之景,可在座的心下也都了然:这是一个死局,不是你死我活,便是两败俱伤。
凝神相看,三尺之地,落子无声,春寒尚料峭,风过却无痕。
黑白二子,交替入局,错落参差,化身为龙,两相争斗,盘横交映。
有语云:“局方而静,棋圆而动,以法天地,自立此戏,世无解者。”三百六十一道,仿周天之度数,如三百六十一星宿,交织成一张无形之网。擅执子者,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于险象环生中杀出一条血路,幻化出无穷玄机,教对面人措手不及。
这一局,黑子隐隐现现,闪闪烁烁,棋路晦暗,走向甚是不明,白子磊磊落落,坦坦荡荡,却是时松时紧,所为也甚是混沌不清。
这方寸之地此刻真就化为战场,两军交接,士卒聚集,敌退我进,敌来我往,杀伐决断皆无声,反而胜过狼烟滚滚。
棋逢对手,一如将遇良才,然,谁是将,谁是才,尚未有定论。
良久,最后一枚黑子落下,齐凤臾手执唯一的白子,久久不肯下落,暗叹一口气,他将那最后一枚子纳入掌中,“朕舍不得”黑龙已现真身,若是将这枚子放在那龙口,便犹如扼敌咽喉,可教它气绝而亡,必胜无疑,可他不愿意。
“多谢陛下手下留情。”齐博臾轻浅的眸色黯淡无光,“微臣甘拜下风。”
“罢了,棋乃怡情之物,非要争个胜负是朕的不对,皇兄过谦了。”他手中握着那枚白子,羊脂玉打磨而成的物件,圆润非常,入手冰凉,“不过若是下次,朕必不会退让半步!”
齐博臾没有应答,他无话可说,他以为他算尽天机,却未曾料想:这椋宫深处有个人算得跟他一样准,一样狠,甚至一样绝!
他看向那棋盘,再也忍受不住:“陛下既已明了,何不干脆将微臣一网打尽,如此消磨,有何深意?”
“输也要教人输个明白,断必要将其连根拔起,如此才能以绝后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漆黑如墨的双瞳就着园中的春光,灭了世间繁华。齐博臾一瞬间以为他说的不是棋局,而是政局。
“这一枚是朕的爱子,朕舍不得送它入险境,却舍得这一局没有输赢的棋局。”他两指夹住那枚先前纳入掌中的白子,羊脂白玉,日照生烟,灿然夺目。
电光石火!齐博臾脑中瞬间闪过一人:舍利子赤红如血,却是一样的流光耀眼。“别打不该打的主意,朕允你一场战局,你,放那人一份自在!”
听得此言,齐博臾突然吃吃笑出声来,凤眸微眯,斜斜上挑,眼角媚色流转,妖气浑然天成,“凤臾怎知这是博臾有意为之?”那微翘的唇角携着几许轻佻放荡,金石之声也平添几分柔腻入骨。
齐凤臾微微抬眸,子夜般的星眸光华闪烁,依旧是冷,只是不再如淬毒的刀,却如天山飞来的雪,风雨初歇,驻足处,似是有佳人移步而来,“你既算得到北辽输赢,又怎算不到四少深浅?遮遮掩掩,故弄玄虚,这么多年了,伎俩也该换一换了!”
“那小子真是你手下的?是个可人儿,稍加雕琢必成大器。”朱唇微启,字字清晰,绝好琴音也敌不过言语间的抑扬顿挫,只不若珠玑,“也不怕你知道,我手上握着的可不止工部的凌风公子,至于四少,不若让他自己选,那般可人儿,我也喜欢得紧。”
黑眸微眯,齐凤臾出口的却是:“由不得他。”
调笑之语紧随而至,“久闻凤臾爱才如命,慧眼识珠,那般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