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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玉菡方向琳琅解释道:“这是七爷。”
琳琅闻言一怔,排行第七,年方十六,生得风流俊俏,酷爱赏花吃酒听戏饮茶,年初离宫开府,就在恭亲王府隔壁,不是蒋玉菡口中曾提过的七皇子徒垣还能是谁?
在琳琅思索的时候,徒垣却在打量前院的布置。
甬道西边种着岁寒三友,松柏、修竹、红梅,点着几块嶙峋山石,东边则是万紫千红,载着一株极老的紫藤树,树皮灰白,然枝叶茂密,蜿蜒蟠曲,似卧龙飞天,翠叶藤蔓间挂满串串紫带,盘绕棚架,形成抄手曲廊直通书房,树下挖了一个不甚大的池塘,攒三聚五地养着一池荷花,荷叶田田,红莲亭亭,经风雨一打,水面清圆,更显得如诗如画。
徒垣看了片刻,顺脚走进书房看,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窗下案上设着笔墨纸砚,元春留给琳琅的许多笔墨纸砚她都拿到了这里,在荣国府仅留一份日常练字所用,徒垣折扇在左手心敲了敲,道:“倒好个所在,怪道玉官儿心心念念要出来!”
琳琅淡然一笑,道:“不过是附庸风雅,让七爷见笑了。”说罢,将常坐的竹椅挪到上首请他坐了,又洗了手,扇滚风炉,亲自烹茶。
徒垣看她行事,小太监们屏声静气列在两旁。
半日,琳琅亲自捧着松纹竹根盘螭小茶海,上放一个整雕竹林七贤茶杯,道:“寒门小舍皆是粗俗蠢物,不敢进贵人口,仅有清茶一盏,以今早运来的甘泉烹之,些微薄意,还请七爷莫弃。”琳琅不喝梅花雪水、天上雨水,是故每月出来之日赵云送东西时都会送泉水。
徒垣先看,后闻,方喝了一口,点头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大红袍?”
琳琅笑道:“茶中之王一脉香,自当贵人来品。”因蒋玉菡随着秦隽常在诸王府贵胄之家走动,对极多贵人的喜好了若指掌,她又常帮王夫人打点各府来往,自然知道些。
徒垣闻言大笑,道:“玉官儿言谈举止伶俐异常,原来是有本而来。”
第24章 024章:
徒垣并未久留,略坐一会,吃了半盏茶,便乘轿而去,留下蒋玉菡与琳琅团聚。
天色渐晚,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池荷花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紫藤花串落满一地粉紫,天际的墨色几乎近在眼前,千万缕雨珠儿线落将下来,隐隐带着金石之音。
问及秦隽,蒋玉菡支支吾吾,并没有详细解释。
琳琅心知有异,虽然疑惑,却知道他们这一行许多事自己不好过问,便住了嘴,转移话题道:“我给你和秦相公做了两件夏衫,你去试试,若见了秦相公,给捎过去。”
蒋玉菡见琳琅不再继续追问,眼里带着一点点愧疚,笑道:“好。”姐姐好不容易才脱了籍成了良民,他们这个行里的龌龊事还是不叫姐姐知道得好。想起秦隽的境遇,沦为贱籍,身不由己,今日今时他方知为何师兄一直郁郁寡欢。
琳琅见了,暗暗叹息,假装未见。
做戏子会遇到什么样的心酸,什么样的痛楚,她都明白,因为太明白,所以从来不问,秦隽和蒋玉菡虽是下九流的贱籍,但他们骨子里都有自己的骄傲,这份骄傲不允许他们示弱于人,亦不允许琳琅开口细问,一旦她问起,他们势必没脸再和自己相见。
戏子之所以声名狼藉,除了戏台上装神弄鬼粉墨重彩外,更多的是被达官显贵玩弄。
秦隽今年二十五岁,依旧未娶,从素日的蛛丝马迹中,琳琅约略明白其中的缘故。她不是没有想过给蒋玉菡赎身一事,但是王府豢养的戏子除非上头恩典,否则绝不会轻易放出。
或许就因为这个缘故,秦隽和蒋玉菡都盼着她能嫁个好人家,承载着他们渴望自由的希望好好地过日子,做一个平平凡凡的老百姓。
第二日天蒙蒙亮蒋玉菡便回七皇子府了,不敢稍有耽搁,琳琅留了二日方回荣国府,随着王夫人给贾母请安时,正赶上史家的人来接湘云回去。
湘云娇憨婉转,依依不舍地攥着珍珠的手不松开,红着眼眶儿道:“好姐姐,老太太说给我一个丫头陪我,姐姐和我一起走罢!”
珍珠含笑道:“我在这里等着姑娘,以后姑娘来了我每天服侍姑娘岂不是更好?”
较之史侯爷府,湘云对荣国府依恋更深,自然盼着长长久久地住在荣国府里,闻言觉得十分有理,便带了翠缕离开,而珍珠依旧留在贾母房里做个小丫头。
待史家的人走后,贾母方问起贾珠的身体,王夫人道:“已经好了些,太医嘱咐不许劳累,不许熬夜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