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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仿佛也受了苏凌景的鼓舞,一扫方才的沉闷:“说的对,天灾难料,不过我们可以让损失减免到最低,也算是为百姓做点事情。”
苏凌景赞许地点头,看他这两年愈发沉稳,脱去了昔日少年的飞扬跋扈,倒真有些太子的风范了。
正德三十二年五月初一,赈灾的队伍一入平垏地区,便广开粮仓,布施散药,并着当地县令搭建临时屋舍以容安身。春汛迅猛,时节交替许多流民患了流感,憎寒壮热、高热昏愦,症状不轻,为防传染,太子特命将这些人分开安置,其余受灾的居民也分发了预防的汤药煎服扫洒,所幸症疾未得扩散。
忙完这些已是半个月之后了,太子和苏凌景皆舒了一口气,见平垏九县虽然屋舍倾颓,但防置得当井然有序,倒也未见祸患的征兆,本拟奏报朝廷请旨回朝,却不料第二日正午有奏报说西郊的大冢村有几人高热死去,邻舍几家也有相同的症状,有些非比寻常。
听闻奏报后太子直觉要去看看,却被苏凌景拦住了:“我略通医理,还是我去吧,你留在这里看看郡守那边有什么需要,也好及时调配。”
太子略一思索,点头应允。
苏凌景随人查看了死者的症状,不似寻常风寒,听闻死者死前冷热交替,冷时如坠冰窖,热时高热不止,兼腹泻呕吐,更有甚者搐搦昏迷,苏凌景反复斟酌病状,觉得有些像瘴气,他请了随行的太医确诊,自己则去了西郊的空地,查了几个泥沼之处,皆是湿闷异常、蚊蝇肆虐,心下更是有几分肯定。
瘴气实为疟疾,寻常时候人受了蚊虫叮咬本应无事,只是这水患加上天气闷热,便不好说了,轻则发热头疼,重则致死,且极易传染。苏凌景不敢大意,当下拟了几个方子,同太医商讨至深夜,又命人备了艾蒿草分发给各家驱蚊,直到凌晨才回行馆。
第二日,苏凌景和太子又亲自巡访大冢村各户,安抚百姓,推行驱蚊防范之法,为免疫症扩散,他们劝说幸存的人将亡故的死者火化,在东郊的荒地特设了火场,每日皆有火化之人送去,如此烧了五日,患病的人也渐渐减少。
这些时日苏凌景见太子配合太医院各处行事,又遣县令郡守安抚灾民、驱蚊散药,行事沉稳有度、调度有方,到真不见当年冒冒失失的影子了。
苏凌景瞧着太子忙碌的身影忽而有些感慨,他随任太子太傅已有四年,这四年内他倾其所有辅佐太子又谨护翼之,看他从轻狂的少年变为如今的沉稳内敛,似乎能教他的不多了,明年便就任期届满,想到离开,倒真有些不舍呢。
这一日苏凌景回到行馆,见桌上放着一个香囊,放在鼻端一闻,里面竟有苏叶藿香的味道,是驱蚊的良药,见香囊绣工精致,不知是哪家姑娘这么有心,苏凌景笑笑,村里的民风淳朴,时常有姑娘送来绣品,甚至打探他可有婚配的,只教他哭笑不得,却又不好当面拒了人家姑娘的好意,见有精致的小东西于是都一并塞给了子恪。
苏凌景拿着香囊正见太子从外面回来,于是笑说:“你来的正好,这个香囊给你,带在身上可以驱蚊。”
太子看了一眼香囊,暗紫底色上用金丝绣线绘着白梅舒兰,倒真是雅致大方。旋即想到定又是哪家姑娘给他的定情信物,无端地有些烦躁,撇开头道:“这么女气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莫要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
苏凌景见他这么嫌弃,倒也没再坚持,只将香囊收入怀中顺口道:“既然你不要,那明日便让他们另做一个有男子气概的给你罢。”
太子见他将香囊收入怀中,更是莫名地烦躁,语气也颇为不善:“苏凌景,你到底有没有婚配啊?”
苏凌景失笑,怎么太子也关心起这件事情来了,不过这回倒是没有敷衍,淡然道:“自然是有的,等我弱冠之后便回去完婚。”
太子见苏凌景语气淡淡,似不像在谈论自己的事情,辩不出他话里的真假,可听他说弱冠之后便要回去完婚,不免有些失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弱冠,那便是明年了,竟然这么快……想到这里,太子忽然有些恹恹,只道了声“哦”便不再说话了。
第二年发生了很多事情,至于苏凌景究竟有没有回去完婚,子恪至今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子恪抬眸看了一眼苏凌景,这些年有关他的一切都无从知晓,他说他喜欢山野闲居,他便放他自由,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不愿用那种方式打探他的消息,他说他这些年很好,只是,他这样一句很好里,究竟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子恪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