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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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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春,这跟你会否上那个有钱同学的家没有半点关系。就算你每晚会回来,也不需要妈妈再给你做饭和照顾你。你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再者,下一年你就要上大学了,虽然可以向政府借钱交学费,但是政府的钱要到大一的学期中才发下来,也就是说开学时、首期的学费要我们自己先交。现在我们每个月只能储那一千元,要到什麽时候才储够首期学费? 如果妈多做几小时,每个月就有七、八千元的薪金了。这是为了你的前途啊。阿春,你是个会读书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到时妈就指望你养我了,所以你一定得上大学。」
林春明白自己的角色。以他现在的能力,没办法令母亲过上更好的日子。因为他不可能同时兼顾学业,而又再去找兼职。他只能将书读通,然後去考公开试,拿一张大学入场劵。入大学再读三年,才能真真正正出去找工作。
而且,现在香港的大学生太多、太滥,东西一多起来,就变得贱了。就好像中国,因为老毛一句「人多好办事」而变成十三亿的庞大人口,人命就变得那麽轻贱。在一场大饥荒中死去了三千六百万的人,过後政府指这只是「困难时期」,但林春很清醒,每逢答题时,别的考生总是将1959至1961称为「三年困难时期」而已,他偏要直写「这是一场夺去三千六百万条人命的三年大饥荒」,他觉得只有後人不断书写这一句句子,当年那些枉死的人才会得到真正的安息。
到了现今的时代,人命只有愈来愈贱。政府为了挂著自己的面子,宁愿牺牲更多的人命,也不去道一句歉。他们捉走数不清的维权人士,折磨他们以及他们身边的人。奸商无耻地不对结石宝宝的家人作出合理赔偿,那些小婴儿的生命与前途就像泼出去的水,无可能再收回来。
以前在农村,贫穷的父母生了女儿的话,可能会将之扼死,只要男丁。以至现在的一孩政策、对说真话的人诸多迫害,这不是一脉相承吗?
在香港,大学生也变得一文不值了。我们有八所大学,每家大学年年都有大量学生投入市场,他们找不到工作,起薪点连一万元也没有。八十後青年是香港人之中接受教育最多的一群,但他们同时是在工作上、待遇最差的一群。因为市场太窄,只能够在地产霸权和大公司的巨灵之掌下谋食,压得大家没有一点思考的空间。创意工业? 做文学? 做文化人? 做一些小小的手工业?
那只是在做梦而已。
现在的香港就好像一个很大、很大的杂锦锅。在锅下燃烧著熊熊烈火,那些沉到锅底的市民被烈火煎得痛苦悲鸣、渐渐的不辨面容,每一张脸看起来都是那麽相似而痛苦。而在锅的上层,浮著种种鲜美肥厚的材料,例如牛肉和海鲜,他们好似吸血鬼般,榨取锅底那些材料的精华,通通吸到自己身上,使自己储著愈来愈多的脂油。这就是我们的社会。
林春和他的母亲正是锅底那些材料中的其中两块,而他们已经不是最靠近烈火的一层,可是生活的焦灼仍然对他们穷追猛打。
「妈,我不会再到那个有钱同学的家了。」林春默然。
「为什麽?」林母睁大眼睛问。
林春说不出来。他之所以不可以再上陈秋的家,是因为……是因为什麽呢? 里面有太多因素,千丝万缕……他觉得再跟陈秋在一起,他就会腐烂。虽然他和陈秋已经相处了大半年,也没有对他的成绩做成任何影响,可是他感觉到,如果自己再跟陈秋在一起,有很多事都不能再挽回。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够变成母亲想他成为的人。母亲有很多心愿,她想林春日後找一份好差事,每个月赚二三万元,挤身中产之列,然後搬离屋邨,买一层属於自己的楼。然後,她想林春找一个不特别美丽但贤慧的妻子,再添一儿半女,如此方能补偿她这十多年来的苦生活,到了那时,她所吃过的苦头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但是,再跟陈秋交往,林春就不可能再拥有那一个理想的未来。陈秋是一个奇怪的人,他总是不按牌章出牌,引领林春去到一些他从来想像过的地方。他教他什麽是「欲望」,他教林春什麽是「自私」,他教林春「人有时候要放自己一马,及时行乐」,他教林春什麽是「执著」……林春每学一样,就觉得自己正在阅读一本他不应该阅读的书。
人生,正在出轨。
林母看林春不作声,她半躺在沙发,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