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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太子刘彻过府拜访阿茉。阿茉一向待他不拘礼数,卫娘便请太子直入内殿。阿茉见太子的神色不同往日,面上似有泪痕,郁愤激越,很是吃惊,忙问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子还未回答,就扑到阿茉怀中痛哭起来。
阿茉便不再追问,安静地搂着太子,轻轻拍打着弟弟的后背,等待他自己平静下来。恰在这时,曹时下朝回来,听到他进殿的脚步声,还未等姐姐劝慰,太子已经收了泪水,恢复了凝重严肃。阿茉细看自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发觉他已经褪去青涩,如那些朝臣般擅长掩饰自己的喜怒了。她心中对此有些喜忧莫辨,只恍惚觉得似乎失去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曹时匆匆进殿,扫了一眼太子微有些红肿的眼睛,便垂下眼眸,若无其事地向太子行礼。然后他从容入座,与太子谈起了今日朝议时决定的事情。阿茉这才知道,景帝终于下决心嫁一位公主去塞外,以期延缓与匈奴的战事,争取时间来休养生息。
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和亲的人选竟然是南宫公主——阿茉与太子的同母妹。南宫公主是王皇后的第二个孩子,比阿茉要小两岁,那军臣单于已经是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又属敌国,阿茉难以想象自己那个长于深宫、娇生惯养的小妹妹,在那万里瀚海、举目无亲的塞外,该如何生活。
阿茉犹豫良久,低声问曹时:“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曹时明了她的心思,黯淡地轻轻摇头,道:“若有一线转机,陛下如何会忍心将自己的骨肉远嫁塞外?国书已经起草完毕,两日之后,使节就会出发了。”
沉默良久,太子突然抓起书案上的一方玉砚,猛地摔到地上,恨道:“孤誓灭此獠!”阿茉慌忙抓住太子的双手,曹时并不慌乱,他站起来,稳稳说道:“当然,但须假以时日!”太子咬紧嘴唇,一言不发地冲出内殿,阿茉有些不放心,要跟出去,曹时却拦住她,拿过她的双手,那手指上还有方才阻拦太子时留下的勒痕,曹时心疼地为阿茉揉捏,一边劝道:“让他去吧,他需要发泄。也许,只有在你这里,他才可以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
当天,阿茉就进宫,看望即将远嫁的妹妹。南宫公主住在长春宫的偏殿,阿茉先去拜见王皇后。原本以为会悲痛万分的王皇后看来只是有些心烦意乱,阿茉见母后眉头紧锁,连忙问道:“母后是在为南宫妹妹和亲的事情发愁吗?”王皇后用手指揉着额头,回答:“是呀,这孩子太不懂事了。自从皇帝的旨意颁下之后,就一直哭哭啼啼,茶饭不吃,如此怎会不招人嘲笑?”
阿茉顿了顿,方说道:“妹妹年纪小,何况她从未离开过长安,乍去塞外,举目无亲,难免伤感。”王皇后烦躁地撕扯着手中的丝帕,喃喃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可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她为何如此的不懂事呢?”她突然醒悟过来,端正了身子,看向阿茉:“阿茉,你去见见她吧。劝她尽快理智起来,去向你们的父皇谢恩!”
阿茉心中沉沉的,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她静静地走过熟悉的青砖甬道,转到南宫所居的东殿,身后跟随着一队衣饰华丽的宫女。突然阿茉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冷淡说道:“你们不必跟着,就在这里等候。”身后的宫女都很惊异一向和悦的公主为何突然不快,但是奴仆的本性使她们不敢提问,齐声躬身应是。
阿茉继续向前走去,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愤慨、如此失望。她只是禁不住想到若是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会如何的彷徨,也就越发可怜南宫的无助、无辜。
南宫的侍女们屏气凝神地侍立在殿外,全都是一片的愁云惨淡。阿茉知道:她们不但是在为南宫忧愁,也是在为她们自己忧愁,因为公主出嫁,必然会带去大批随侍的宫女内监。东殿的掌事女官出来接待阿茉:“请殿下劝劝我们公主吧,已经两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阿茉只微微点头,提起衣裙进了殿门。
南宫的寝殿里有些凌乱,几件撕毁了的衣物帐幔随意抛掷在地上,显见得没有宫人敢于进来收拾。南宫背身躺在寝台上,一动不动,瘦小的身形在宽敞的寝殿里显得分外单薄。阿茉感到一阵酸楚,泪漫上了眼底,她勉强忍住,轻轻坐到寝台前,轻抚南宫的秀发。良久,南宫才转过身来,她的眼睛红肿着,原本稚嫩的脸庞,才几天的工夫不见,就已经点染了沧桑。
南宫微微仰起头,轻声问道:“姐姐,是母后让你来劝说我的吗?”她的声音沙哑而平静。
阿茉点点头,又摇摇头:“南宫,妹妹,为什么会是你呢……”她泣不成声。
南宫轻轻为她拭去泪水,说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