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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袋涮墙粉。
回来的时候,进了院子,发现他们家被褥,炕垫,席子晒了一院;这些都是要好好拍拍土的;此时乐生正在门前,坐在小凳子上,对着一盆子的脏衣服,在搓衣板上一下一下的搓,这些都是他跟洪生学的,不过不得法,衣服在搓衣板上揉不起来,手就在板上跟着衣服一下一下的蹭,蹭的红彤彤的;洪生过去一摸,水冰凉,抓起他红彤彤的手,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心里满足的一酸一胀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体验过这种感觉,从来没有!
“看把手都冻红了,下次洗,要兑上热水,知道不?”
“知道了!”
洪生心疼的把人拽到屋里,把对方冰凉的双手包在自己手中,边揉边问,
“手疼不疼?”
“不疼!”
说完冲洪生甜甜的笑一下,洪生的心瞬间就熔化了。拿了块柿饼子,喂到乐生嘴边,对方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开心的说,
“好吃啊,这是甚了(意思:什么)?”
“柿饼,好吃吧?”
“好吃!你也吃!”说着把自己咬过的一半送到了洪生嘴边,两人又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的洪生觉得,今年这柿饼怎么会这么好吃!
献宝似的又拿出一袋麻糖,有一根一根的,也有一颗一颗的,乐生拿出一根,喂了洪生一节,自己吃了一节,还喂了黑贝一节,黑贝吃的可能是粘着牙了,脑袋一掀一掀的,不停的舔嘴,把乐生逗的又笑了一通。
三十儿这天,洪生看着“崭新”的家,还有旁边的一人一狗,眼泪不受控制的就落下来了,乐生看到的时候,用手指帮他擦了擦,洪生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抹了一把脸,强笑着说,
“我没事,啊,我就是高兴!好多年没这么高兴过了!”
乐生听完,也不说话,双手轻轻环过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口;洪生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紧紧抱着乐生,这么多年,失去母亲的苦,没了父亲的苦,爷爷奶奶相继离去的苦,15岁就一个人孤苦无依要当家的苦,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却被人骗了的苦,媳妇能看不能碰的苦,她病的严重还要慢慢掏空自己的苦;洪生真的舍不得啊,这家业不是他一个人挣来的,是他那早死的父母早起贪黑给他存下的,是他那可怜的爷爷奶奶从嘴里给他省下的;但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儿就那么死了,如果那样,他会内疚一辈子,再怎么说,她娘家不要她,她也是自己的媳妇儿;所以当他把自家最后一头驴卖了的时候,当他面前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再回头面对女孩儿死亡的时候,他就坦然了,是啊,他尽力了,尽全力了!那样的苦不能说,也不知道能跟谁说;本来以为,女孩儿死后,他还能新生,结果,孤家寡人,这一个人的苦一品又是六年,直到乐生出现。
别人说,乐生是个愣子,他不在乎,他当时想着,就当是养条小狗陪着自己也行,没想到乐生带给他的惊喜一件接着一件,这一件一件的,竟然把他的生活填满了。
三十儿吃了饺子,两人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大年初一听到第一声震天雷,洪生就醒了,这是村里的习俗,起的早的凌晨四点半的开始响炮了,这时候叫接神,还要点旺火;把迷迷糊糊的乐生喊起来,两人洗了把脸,就开始接神,点旺火;今年的旺火洪生垒的又高又大,火焰都快冲过房顶了;乐生很开心,跟着又是添柴(寓意添财),又是放烟花,可怜的黑贝再勇猛,也还改不了狗怕火的天性,躲在房间里,死活不出来。
六点钟的时候,已经有小娃娃们来拜年了,小点的还会拎个袋子,挨家挨户的拜,一圈儿拜下来,糖啊,花生啊,黑枣儿啊,核桃啊,还能得个小半袋子,有时候还要比一比,看谁的多,多的很开心,少的也开心;拿回家里,挑出自己最喜欢的奶糖,糖纸一张一张攒着,也是孩子们的乐趣。
孩子们来了以后,开口先问,
“洪生叔过年好!”洪生家辈份小,叫叔的都不多,大部分还是叫“洪生哥”;孩子们看着乐生,就不说话了,一个劲儿冲他傻乐;乐生也冲他们笑,抓过一大把糖,再抓一大把花生,装完了花生,他给他们抓了一大把杏儿干,还每人一颗麻糖;村里人这日子过的精细,谁家给谁家送个饺子,那都是数见个数的,过年也不例外,大人们给糖的,给花生的,别看一把抓过去,那心里都是有数的,最多也就五颗,一般是两三颗;花生是地里长的东西,不稀罕,可以抓个□□颗,这已经算是至亲了,像乐生这么“大方”的,孩子们还是第一回见;洪生也不说什么,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