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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芝轻轻颔首,低头怔怔地看着那火焰在冷风中摇曳着熄灭,竭力泯去双眸中的晶莹泪意,良久才开口说:“其实,我都不知道姐姐究竟是哪一天走的,只能在每年春天烧些东西给她,聊表心意。姐姐……一个人在天上肯定也很寂寞吧?一转眼两年过去了,可是我太没用,什么都没能为她做,没能为她报仇,也没能想办法把爹娘和哥哥救回来……”
念奴无言地握住好友的手,仿佛是想给她以安慰。然而紫芝还未说完,就忽见一颗樱桃大小的石子凌空飞来,她躲闪不及,头顶的小鬟髻便被它重重地砸了一下。不远处,一个十一二岁的清秀少年正站在梅林中,手执弹弓,唇角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顽皮笑容。
紫芝被那石子吓得惊叫一声,险些跌坐在地上。念奴顿时恼了,霍地站起身来怒斥道:“哪里来的小黄门,竟敢拿石头来砸我们?我告诉你,我们可是太华公主身边的宫女,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想必是从未见过如此泼辣大胆的小宫女,那少年被念奴骂得一怔,脸上的笑容渐渐化成了一抹尴尬与愕然。紫芝略一打量那少年的衣饰,便知他必定出身显贵,于是忙站起身来扯了扯念奴的衣袖,低声提醒道:“你看清楚了,他可不是什么‘小黄门’,能穿那么好的料子做的衣裳,只怕是某位入宫请安的王子皇孙呢。”
“王子皇孙……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念奴悻悻地嘟囔着,却终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赌气似的狠狠瞪了那少年一眼,又凑到紫芝耳边轻声说,“你看他,长得倒是挺俊秀的,没想到竟这般没家教。再看看人家盛王殿下,不但容貌生得英俊,而且举止温文、谈吐优雅,那才是出身帝王之家的良好教养呢。”
“你呀——”紫芝被她逗得一笑,心头沉重的悲伤也瞬间淡去了许多,调侃道,“整天把盛王殿下挂在嘴边儿,说,是不是对人家动了什么歪心思了?”
念奴当即反唇相讥,笑道:“哎呦,动歪心思的人好像是你吧?放心,我绝不跟你抢就是了。”
见这二人都不再理他,少年乌黑的瞳仁中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落寞,只在原地略站了一会儿,就独自往梅林深处去了。两个小姑娘一面互相斗着嘴,一面蹲下来继续清理那燃烧后散落一地的纸灰,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就在此时,宫正司典正女官陈落桑从远处款款走来,一袭宝蓝色的云锦宫装精致华美,身后有十余名宫女内侍亦步亦趋地跟随着,看起来官威十足。
数月未见,落桑在宫正司混得是如鱼得水,如今再见到那些身份卑微的小宫女时,自然是要耍一番威风的。她一敛裙裾傲立于这二人面前,厉声斥道:“裴紫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私烧纸钱!”
此处位于宫城最僻静的东北角,平日很少有宫正司的女官会到这里来巡查。紫芝惶然站起,有些无措地辩解道:“我没有……”
落桑轻蔑地冷哼一声,打断道:“到底是掖庭局里出来的浣衣婢,如此不懂规矩!在本官面前,有你站着回话的道理么?”
心知她就是在故意挑事,紫芝暗自咬了咬牙,半晌,才强抑住心中屈辱向夙敌屈膝跪下,一字一句地说:“典正明鉴,奴婢并没有烧纸钱。”
“还敢狡辩!”落桑微露得意之色,伸出足尖踢了踢地上的纸灰,沉声道,“这可是本官亲眼所见,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些都只是寻常的纸张,并非宫中违禁的纸钱。”紫芝忙用树枝翻检着地上的灰烬,试图从中找出一些尚未燃尽的碎片来,可惜却只是徒劳。
“不管你烧的是什么,总归是触犯了宫规的。”落桑倨傲地瞥了她一眼,妆容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人告发刘淑仪企图用巫蛊之术谋害陛下,韦宫正吩咐了,任何可疑的同党都得抓起来严加审问。你在这里烧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想必也逃脱不了干系,有什么话,等到了宫正司再说吧。”
刘淑仪?巫蛊?紫芝心中一惊,原以为落桑只是像以前一样与自己过不去而已,如今看来,只怕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念奴亦知这位女官与紫芝素来不睦,忍不住上前一步替好友解释道:“陈典正,紫芝只是给过世的姐姐烧篇祭文而已,于情于理,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您也是知道的,我们每天都只在翠微殿服侍公主,淑仪娘娘的事紫芝又怎么会清楚呢……”
落桑却只是不耐烦地扬了扬手,对身后的内侍吩咐道:“这两个人想必都是刘淑仪的同党,给我带回宫正司去,严刑拷问!”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身材魁梧的内侍上前来抓人,纤瘦柔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