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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皇上今儿个把奴才们招来是?”明珠起身给我的盏中斟满了茶;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起了我的口风。
我扬起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明珠;朕得了件宝贝;请你来一块瞧瞧。”
明珠似是松了一口气;堆起了受宠若惊的表情;“不知皇上得了什宝贝让奴才和儿子们也有这样的眼福跟着沾光?”
我笑而不答;对着李德全微微点了点头;他会意的捧上一个卷轴在石桌上小心展开;只摊开了一半;明珠和揆叙已经清清楚楚的抽了口气;揆叙惊讶之下更是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猛拍了一下仍在神游太虚的容若;“大哥你看;这不是大嫂吗?!”
容若终于回过神来;转头往画上一看立时愣住了;抬头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我。“皇上;您这是?”明珠一脸大惑不解。
我满意的欣赏着他们三个的表情;画上的沈宛一身紫衣;立与梅树之下;面目虽然和卢盈盈甚为相似;但从她的年纪和一身未嫁的汉装打扮;我想容若断不会将她错认为自己已经死去的福晋。
抿一口茶;我不紧不慢的开口;“明珠啊;容若的嫡福晋卢氏去了总有五年了吧;惠总在朕面前唠叨;说容若是个长情的人;至今不肯续弦;如今朕寻着了这个宝;赐于容若;解了他的心病可好?”
容若绝顶聪明;我才说了一半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变得苍白。明珠和揆叙却只是微怔了一下就面露喜。
我说服自己对容若眼中的痛苦视而不见;“李德全;宣旨吧!”
“喳!”李德全从怀里取出圣旨;清了清嗓子;“纳兰德接旨!”
容若神一片木然;被明珠和揆叙一左一右半拖半拉的跪倒在地。
“江南名士沈静斋之沈宛;温婉娴德;谦恭有礼;特赐婚于乾清宫一等侍卫纳兰德!”
“奴才纳兰明珠(揆叙)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明珠和揆叙一脸感激涕零的表情磕头谢了恩。
容若只是跪着;既不磕头;也不谢恩。神一片茫然;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仿佛刚才被赐婚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全然不相关的人。
明珠的脸有些发白;盱了我一眼;悄悄拉了拉容若;容若半阖着眼视线落在我“海水江涯”的朝服下摆上;如老僧入定;对明珠的暗示置若罔闻;只微微抽动的嘴角泄露了他波动的情绪。
“容若嫌弃沈是汉人?”我很好心情的不和容若计较;“朕已命礼部为沈家办了抬籍入旗;镶黄旗;上三旗之首;如何?你可还满意?明日礼部便会将沈的生辰八字和抬籍文书私你府上。”
容若突然目绽精光;定定的看着我;“奴才与沈家素未谋面;情恐难相投!”
“逆子!”明珠终于忍不住出声呵斥;碍于当着我的面不能君前失仪;他缓了缓;压抑着嗓子对容若言道;“皇上一心为你考虑;你哪来的这许多讲究;还不快点领旨谢恩?”
容若闭目不语;只挺直了腰杆;头微微向后仰起;一付你奈我何的模样;嘴角甚至还透出了一丝笑意;几分凄楚;几分无奈。
我也轻轻的笑了起来;把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的往桌上一顿。
明珠和揆叙立时浑身一颤;揆叙跪行一步;急急道;“皇上;奴才的大哥昨天多喝了几杯;只怕现在酒醉还未全醒;救皇上宽宏大量;宽宥大哥失仪之罪。”
我格格笑了一声;重又端起了茶;“容若缘何酒醉啊?”
揆叙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来;声音也带了些颤;“回皇上;奴才的额娘昨天过生辰;请了戏班来唱堂会;大哥一高兴;就就喝多了。”
“唱的什么曲子啊?”我漫不经心的打着茶盖。
“回皇上;是;还还有。”揆叙抹了抹已经流到下巴上的汗。
“会吗?这出戏朕倒是熟得很;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影动,疑是玉人来(1);端得是奥妙无穷啊。”我的笑意更深;目光在容若的脸上来回巡视;“不过朕一时倒记不得了;容若啊;后面该是哪一出啊?”
容若全身一震;愣愣的盯着我;表情终于不再平静无波;狠狠的攥紧了朝服的下摆;直攥得指关节发出了“咯”的一声轻响。
一个凄苦决绝的笑容在他嘴边绽开;抚平了朝服;他无比恭敬的磕了头;“奴才纳兰德领旨谢恩。”
没婴料之中的得意;我的心里反而没来由的一痛;不如此;我又该怎么办?世间无双的璞玉只有这么一块;容若;你莫要怪我!——
(1)西厢记第四本张君瑞草桥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