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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文龙大着舌头道:“跟老子……跟老子,你说啥……啥子吖?你看一哈老子跟你拈的是半肥半瘦,尽是瘦筋筋哦!勒低丁儿肥砣砣跟你身上的嘎嘎比起来又算啥子噻?”说完又将一大碗蹄膀扯了过来,往马大麻子面前的土钵里倒进。
马大麻子连忙咕嘟一声把刚塞进嘴里的萝卜咽下,大声劝止:“不得幺台了,彭……彭大当官的,你给老子硬是整人哪?你给……给老子看一哈,老子……老子钵钵头的肥大块和肥二砣有好跟多了?”席上的众人都掩口而笑,原来彭文龙不知什么时候已把马大麻子的饭碗调换了,换成了一个大敞口的土钵。钵里全是大块肥肉,白滋滋地直泛油光。
彭文龙醉眼斜乜的道:“跟老子……跟老子麻子你不是说‘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唛?啷克看倒恁点点嘎嘎逗惊叫唤,来,来!老子吃酒你吃茹,哪个不吃的是龟儿子。”马大麻子连忙叫苦:“老子已经嘿饱了,半天都下切不倒……给老子袍哥人家是不拉稀摆带,老子把钵钵头的嘎嘎整下切,摆带不摆带不晓得,但肯定拉稀。”
座上之人无不愕然失笑,一时间都停了筷子,盯着马、彭二人,个个面有怒容。
有人握着嘴责怪道:“麻子脸你说的啥子话哦,给老子饭桌上恁克说!硬是不落教嗦?”彭文龙笑道:“他跟……跟老子说些话牛都踩不烂,说到喝酒吃茹……尽……尽梭边边儿。来!闷了!”
马大麻子见他又将一杯酒下肚,连忙相劝:“给老子,络耳福你莫闷倒……闷倒脑壳喝哟!勒克酒喝起来硬是打脑壳咯!我没得……得没你浪跟大的酒量,已经二麻二麻的了。还有嘿多菜没端上来,你恁克整一哈儿逗到注了,梭到桌子脚脚我看哪个扯得起来你!”
马大麻子酒足肉饱,直接呼彭文龙“络耳福”,彭文龙也不生气,而是大大咧咧的道:“老子喝酒……硬是……还没醉过,你……给老子硬是喝醉了……喝醉了找些话来说嗦?”彭文龙已经喝了有*分酒量,说话不利落之外,连思维也迟钝了起来,但却不忘自吹自擂。
马大麻子见彭文龙兀自强辩,一横心,大声道:“来噻!莫必……莫必我硬是怕你唛?”两人便又作对儿吃喝。五六十桌的宴席,象马大麻子和彭文龙这样猛吃海喝的人倒也不少。来贺者多是山民,而山民大多穷困,一年到头能抹上点荤腥的都不多,是以趁着给李黑娃做寿来大吃一通,至少不致于蚀光了本儿,这样的人着实不在少数。
酒宴正进行得热火朝天,却忽然有人大声喝道:“李老太爷受福!送大礼的来了哦!”
跟着有人又点燃鞭炮助兴。只见院外树竹丛里豁*,渐渐冒出几名抬着竹杠的汉子,几个汉子四人一组,共抬着两个长条形大箱子,箱子周围用黑麻布包裹,却看不见箱皮以及内装何物。四根竹杠都压得“嗞溜嗞溜”直响,八条汉子个个大汗淋漓,抬腿挪步间也是颇为沉重,抬着的东西分量着实不轻。
“跟老子,抬的啥子?送恁大两柜柜儿的礼嗦?勒克才不得幺台!”“别个李老太爷面子大得很,说不定是省里头哪个大官送的礼。”
“说不定是哪个屋头的人来说亲,给李小姐送的喜钱!”“你跟老子硬是十八扯嗦?跟老子乱说,别个李小姐人妇都还没放,啥子喜钱哦,你跟老子不怕李老太爷打你嘴巴子?”“依我看,你们都没说对头,我揞是李老太爷叹的两房姨太太。”
“你给老子台是顺口打哇哇,两房姨太太装待柜柜头,亏你给老子想得出来。”“别个生基佬儿是个啪耳朵,嘿听婆娘家的话,不得切找啥子小婆娘儿,你默倒呛你啷克不昌盛嗦?”“你跟老子硬是嗷倒起扳嗦?”“你给老子台是嗷卵匠!”
两旁酒席上的客人一时都放下了筷子,眼睛齐刷刷地盯向那抬扛的八条汉子,议论纷纷。连在中堂坐着闲谈的边向财、谢五元等袍哥中人,都闻声出来观看。只见前面四条汉子抬着东西直闯入来,后面四人紧随跟上,八人直到正堂阶前方才住脚。李大贵和李大福齐声招呼:“慢点!稳倒起走,请问勒是哪个朋友送的?”
八条汉子恍如未闻,只顾抬着东西往里闯进。八人一言不发,个个汗流浃背,咬牙切齿,面色痛苦,仿佛正在受着非人的折磨。场中众人都自惊疑不定,只见八人“豁”地放下竹杠,将所抬之物“嘡嘡”两声放在院中。
众人不禁发出一阵惊呼,一些大吃大喝的人这时都放了碗筷,大是奇怪的望向这边,变生须臾,一时之间众目交投,无不愕然,仿佛时间也在瞬间凝固了。
第三十七章 沉重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