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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渐青脸白如纸。
裴昭业早知她有此一问,清清嗓子,朗声道:“殿下扶持江南的富商大贾,令他们悬挂镇国公主府招牌骚扰地方,州府因摄于权势不敢向他们收税,侵渔民利,岁入巨万。又指使漕河的粮船与盐枭合作串通,在粮船上搭载私盐,代为买卖,其所售之价彼此朋分。富商大贾各分党类,互相械斗,一旦利尽,则任情吞并,无所顾忌。许州盐商宁半城因不服公主府辖制,欲脱出掌控,被殿下火烧家宅,其人也被毒杀。”
叶渐青听到最后瑟瑟乱抖,眼望着公主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
裴永真蹙眉道:“裴昭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说得这些罪名,我一个也听不懂。”
裴昭业也是清风一笑,道:“是不是欲加之罪,殿下自己心里清楚。手下人做的也和自己亲手做的没什么两样,总逃不过主谋之责。”
裴永真道:“血口喷人,你有什么人证物证?”
裴昭业道:“人证有许州人士吴啸存,指证府上江希烈唆使漕运总督袁槐客为子买命,勾通胥吏,把持官府,随意构陷,为害滋甚。还有宁半城女婿赵南星,指证七天之前,安宁侯叶渐青在他大婚之夜潜入惜春堂和委婉山房,纵火行凶。”
叶渐青这时气得浑身乱抖,道:“胡说!我没做过!赵公子也不会指证我。”他欲要上前分辨,被裴永真一手挡在身后,只听她冷笑道:“人到了他们手里,十大酷刑轮番上,什么样的供词弄不出来?”
裴昭业其时有点心虚,微微错开目光,道:“物证嘛,宁半城十二本黄册记录私盐账目,就藏在这回柳山庄里。”
裴永真趁他移开视线的当儿,募地清啸一声,双袖拂动,朝他拍出一掌。裴昭业掌风劈面,已知不好,身形微动,避开头一招。谁料裴永真年纪虽大,却身如蝶飞,动静间行云流水,不依不饶,又连跟三掌。裴昭业不敢小觑,拔剑相抗,公主的广袖掠过宝剑的寒芒,鼓足了风帆一样,直射向他。
这招袖里乾坤是裴永真成名的绝计。只可惜她来得匆忙,手里没带剑,不然她的玄心剑一出,世上也没几个人能招架过来。
裴永真边斗边喝到:“还不快走!”
叶渐青在原地踌躇,欲走,又放心不下公主奶奶,不走,眼见小石桥两端的兵士都围了上来,真是心急如焚。
便在此时,一人绛衣素冠,宛如神仙,从湖面上凌波而来。叶渐青大喜过望:“顾先生……”,话没说完,顾廷让一脚踏上白玉栏杆,两手各一枚金钱镖发向裴永真。他发镖之后,腰间短剑出鞘,一旋身,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落在叶渐青身后,随手点了他脊背大穴,将短剑横在叶渐青脖颈间。
他鼓足真气,大喝一声:“都住手!”
形势顿时逆转。
裴永真和裴昭业各自退开,公主从右臂上连肉带血起出两枚碧油油的金钱镖,扔在地上,眉头也不皱一下。
“顾廷让,原来你就是裴瞻的内鬼。你在我府上十年,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还把宝贝孙子交到你手里。渐青示你如师如父,言听计从,你对得起我们吗?”
顾廷让五官端正,风流俊逸,此时毫不愧疚道:“殿下,我们各为其主,立场不同,谈不上恩怨情仇。”他一边说话,一边把叶渐青交给涌上来的官兵。叶渐青一到了他们手里,立时被五花大绑起来。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相处了十年的良师益友竟然就是潜伏在家里的奸细。
裴永真心悸目眩,嘴角流下一道细细血线,她知道是金钱镖上淬了剧毒,又问道:“你方才从湖上来,用的是明月流风步法吗?擒住渐青那一招,是回风舞雪吗?”
顾廷让知道她必有此问,遂单膝跪地,拱手道:“顾廷让先师姓谢,谢师傅说,他最得意的弟子就是大师姐,日后闯荡江湖,须避着大师姐的锋头。”
裴永真听了故人名姓,眼里泛起一层水汽,忽然大笑不停,钗钿摇曳,笑毕叹息道:“裴瞻好密的心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么。这么说来,他大概二十年前就开始谋划了。谢师父,青师父,好好觉得这个结局真是好。”
她复又仰天长啸,振聋发聩,两岸柳树迎风摇曳,瑟瑟作响,湖水一声轰鸣,立起数十丈的水墙,壁立千仞。
顾廷让勃然变色,朝裴昭业大喊道:“后退!”一手拎起叶渐青向后跃去。
裴永真身上一蓬血雨激出,山摇地晃,血肉横飞,她身后的渡月堂在轰鸣声中炸开。
湖水溅起的雨雾落下后,众人看到,石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