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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瑞却皱了皱眉。怎么?
没什么。苏扶风将身上大衣裹紧了些,打开那布袋,将那冰凉凉的东西都握在手上。她自然应该想到的,以俞瑞的小心,他又怎可能留下这些人的性命。她再向他看了一眼,低头掀开了帘子。俞瑞目送着她。外面只是轻微的啊——呀轻轻几声,最后一个人也只不过刚起了一半的惊讶还未及完全迸发,便已成了苏扶风手下不知第几个冤魂。
苏扶风向船舱里走进。尽管裘皮大衣略长,她的双腿还是裸露着。那日俞瑞说去买套新衣裳回来。却并未兑现。苏扶风料想那日张弓长该是与他约好在集市中某处见面,却故意避了他先来船上;俞瑞久等不至。自是觉出不妙,急急赶回——所以那日匆忙中未曾购了新衣,她也便不再提起。蜷坐在舱中时,她尚可用大衣掩住双腿,此刻站立起来,修长双腿却是一览无遗。
她再瞧了俞瑞一眼,后者没收了她的杀人用具。她回头,去捡自己那条聊胜于无的裙子。冷风在她光滑的腿上吹起小小的疙瘩来。她略显忙乱地将裙子系上。俞瑞却在一旁看着。似乎是欣赏某种绝美的风景。
你这裙子破了。他到她穿上了,才开口说道。不如——你把那些船夫的衣裤拿来穿了,扮作个男人,我们上路方便些。
苏扶风亦不多说,只哦了一声,出去了。
……
裘衣布服,很不协调。
水边静谧。并无人烟。苏扶风知晓这般装束只是权宜,是以跟着俞瑞缓缓走过山坡,也没说什么话。坡上树木极盛,低矮灌木尤多,即使是冬天也在她大衣上一一沾染刺扎。
过了这边,我买身新衣给你。俞瑞又许诺。
苏扶风仍不言语。只顾低头行走。胸襟上还带着那船夫的一道血。…
俞瑞却突然上前,恶狠狠地从后面捏住了她的下颌。
你以后再敢光着两条腿就去见人!?就算是死人,也不准,听见没有!
苏扶风面无表情地停住了步子任他蹂躏。她自然并非因为那些船夫即将死在自己手上,便无顾忌地这般去见人——她只是觉得自己已不再在乎任何事。所以,怎样见人。见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
那一边的苏折羽在睡梦中一颤,惊醒过来。
午后,暖洋洋——屋角的炉子将室内熏得好似春天。
她忍住梦中的惊悸,抚住胸口。梦中的景象一瞬间已模糊了,她只隐约记得与苏扶风有关。
忧虑重又升起。数日前提起找苏扶风的事情之后,这几日却又没了动静。她不欲令拓跋孤厌烦,亦不好意思再提,可是,总不会就此不了了之?
她呆呆地抱被坐着。窗前的水仙散出了香气,浓郁得一山腊梅都失了颜色。
我要再问问他。她下定了决心。无论主人有多么的忙,我一定要求他帮帮扶风。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却原来只是紧紧攥住了被子的一边,在屈起的膝盖上揉动着。
外面只突然传来一阵啾啾的鸣叫。她心神微微一分,门一开,那小玉直直地便冲她飞来。她惊喜得呆了,伸手去接,室门处拓跋孤的影子已覆了上来。
看来它还是比较喜欢你。他笑道。
主人……在哪里找见它的?苏折羽一时兴奋地忘了别的事,从床上跳了下来,迎上去。
刚睡醒么?拓跋孤随手拨了拨她的发。多穿点。
这沉静的口气叫苏折羽也沉静下来。她想起要说的话,一咬牙道,主人,其实折羽有话要……
去多穿点。拓跋孤打断她。我有事要说。
苏折羽心中咦了一声,也便听话地点头,去披起了衣服,套上长裳。
主人中午一直没回来——是因为小玉吗?她试图缓解这叫他注视的尴尬。
不是。拓跋孤轻轻扶出她被外衣裹住了的长发。中午——正好庄劼来了。
庄劼?苏折羽的眼睛瞪大了起来。他……他又来了?他怎么说?他答应主人的条件了吗?
他倒的确是急着答应了。拓跋孤道。只是……情况有变。
情况怎么有变?是不是扶风她……
拓跋孤只见她脸色已是煞白,眼眶都红了,不由皱一皱眉道,你在想什么?苏扶风,我都说了绝对不会有事。
我……折羽只是……她又一次不安地揉住衣角。只是方才做了恶梦,我以为……
拓跋孤看着她,略一停顿,道,这段日子我都没让你怎么走动,恐怕你还未必知道“一箭勾魂张弓长”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