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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上刻的道道,那是每年琪琪量个子留下的,经过重新油漆,已是隐约的一道一道。
等。象越来越冷的天气,一个问题渐渐梗在他的胸中:如果,如果一直都没有信,永远都没有信呢?
切!那有什么呢?这个问题极大地刺激了他的自尊心,他每天放学后都要跑到塬顶上大喊三声:无所谓!无所谓!无所谓!
然后拖着脚步回家。喊是喊了,也惊了几只羊,可胸中的块垒仍挥之不去,并堆积起来,憋的人心里发酸。
等。渐渐的,仅在心里念叨这个字不够了。需要把这个字写在纸上,写满一张纸,或者刻在课桌上床头上,这才能明白这个字的意思。
等。他盯着地图上的那个城市发呆,他搜集着一切与那个城市有关的信息,哪怕只是别人无意中的谈话。终于,他看见了大海,那是他的大海,他独自在海中央划着一条船,边划边说:看我一个人,多自在!
第三十九章
三千里外,琪琪看着西沉的落日,暗暗捏紧了小拳头,又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他的信。班上几个女同学都有她的地址,他只要稍微留点心就能知道,难为自己走时还专门叮咛了,难为自己每天都这么眼巴巴地等着。她越想越生气:你是男孩,你应该先给我写呀!原来是不想写,懒得写是吧?好。
她给班上几个姐妹都写信了,就是没给他写,这是不能原谅的。他想:你不给我写,我怎么知道你现在的地址呢?
其实地址他已有意无意中,从那几个女同学嘴里得知,其实他早就买好了信封信纸,经过无数次斟酌,开头也已想好:苏琪同学,你好!学习和生活还能习惯吧?要多注意身体……等等,句句通顺。只是再无法往下写了,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再一转念:她为什么不给我写?他总以此为理由,从信纸前逃开。
快年底了,快放假了,琪琪在给几个姐妹的信中,越来越快乐:城市多漂亮,学校多漂亮,好玩的地方很多,有趣的同学更多,比如谁谁,在这个天气竟敢下海游泳,比如谁谁,上学总骑着一辆全城最烂的摩托车还总想捎她……几个女同学扎堆读信,边读边惊叹着羡慕着,忽然就听谁在旁边响亮的一声:哼!
是林林,他现在是个玩世不恭的人。他刺猬般的头发,灰色大棉袄,袖起的双手,冷笑的眼神,无处不透着一股不屑。
放学后他不走,把书本在桌上摊开一片却不做作业,就这么不言不语坐着,公然听人家女同学读信。听着听着就生气了,气着气着就走了,也没人理会,大家继续读着嬉笑着猜测着。
他在路上走着,不时从鼻子里喷出股气来:有什么呀?得意什么呀!
路还是那条路,却瘦了许多。他突然发现这一点,不由很是奇怪。再四面一看:树也矮了许多,塬坡也变小了,塬顶上有一群小小的羊,它们互相看看,然后说:“其实我们是兔子的一个新品种。”再看,原来是自己正踮着脚尖,极力向东方张望着,却云遮雾绕什么也看不见。
继续走路,再看,树又变成巨木,塬又铺到天边,塬顶上有一群巨羊,它们互相看看,然后说:“其实我们都有牛的基因。”再看,原来自己正缩回身子,弯着腰低着头走着。再看,一只蚂蚁跑过身边,正惊异地看着自己:“兄弟,你怎么比我还小?”他声音微弱地回答:“我……我觉得自己还不如一粒灰尘……”
蚂蚁说:“兄弟,你太自卑了!是因为一个女孩吧?”
“你怎么知道?”
“象你这个年龄,父母尽着惯,老师不太管,不操心收入,不担心收成,除了心仪的女孩,还能操心什么?”说完,蚂蚁趴在地上听了听,抬起脑袋说:“你听!她的信来了!”
林林忙把耳朵贴在地面,听见了一种沙沙的声音。
那是一个邮差,在远方拖着一封沉甸甸的信,他走走停停,一边擦汗一边吟诗:“有的信轻如鸿毛,有的信重如泰山……”
大家都给他让路,每到一处,当地邮局的人就登上梯子,给信封盖上邮戳,然后告诉那邮差:“这信还得你接着送,你是诗人嘛。”那人就咬咬牙,继续拖着那封巨大的信。
他渡过黄河穿过平原挤进潼关,这一路风刀霜剑,已让他显得苍老了许多。他想:送完这一封,我就退休吧。
终于到了,他背着信封拄着拐杖,在每一个猪圈打听:有没有一个叫林林的。
终于打听到了,这厮肥头小耳,两只绿豆眼眨巴两下,竟然说:“拒收!”
伴着邮差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