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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去后我还在他身边,他从沉思中醒过神,看我还在,挥手说,你也去吧。
这时候我总是很难受。我能做的不是为他分忧,只是尽力不使他多一份忧。换了是晴初,情况必不一样。晴初会为他理清条理,逐一分析,会与他红袖添香,秉烛夜谈。看他凝睇远眺,心思又飞远了。他两人也有多日不见了,他必是相思的厉害吧?如果晴初在,如果晴初不是对头家的女儿,这两人该是多么好的一对佳偶。
晴初是他梦中的神女,至于我,我不过是一个能干的丫鬟,一个叫做“奴”的心腹,一条卑微的,无法袒露心迹的人鱼。
我脱口而出,“公子,我想办法让你和少夫人见见好不?”
他一怔,我又接下去说,我来安排,不惊动其他人,你们相会可好?
他苦笑,接着两道长眉一轩,久违的狂气出来了。
“我见我的妻子,倒需要一个小丫头安排?”他摆摆手打发我走。“你这就过去吧,有新进贡的白茶饼,让琳铛儿拿给你。”
但琳铛儿今日却不在。喜姐儿说她买线去了。喜姐儿撇着指头那么点大的小红嘴巴,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公子听,“府里什么线没有,还用得着巴巴的出去买?那些市卖的针头线脑,还能做出龙袍不成?”
喜姐儿穿着水红软绸的新褂子,八副裙边垂下玉玦压住,背心边上镶滚了一圈细碎珠边。她递茶饼给我,手腕上一阵香气。我凑过脸头埋在她肩上嗅了嗅,
“密斯喜,今天不一样啊,夫人给你说婆家了?”
“哪有婆家!”她羞恼,“你小丫头几日不来,更加的野了!”
我笑笑不跟她一般见识,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走了我这个眼中钉,她还不玩了命的勾搭公子?她嘴里嗔着我,眼睛往公子那里一勾一勾的看,公子早低头在那些卷宗之间了。
我独自走回去,步子拖得又缓又迟疑。我肚里压了一包话尚未讲完,嘴里还含了几句,不知该不该全告诉他。霁月楼不是表面上那么安静,楼内也不是我说的那么快乐。霁月楼里其实云翳重重,每日里仍有刺探在那里探头探脑,而晴初也并不信我。这些公子究竟知不知道?
并且,最惊险的一件事我至今未向公子说明。
那是我值夜时的一晚,乌云蔽月,正是百分百的月黑风高,然后闪电裂空,暴雨如注。我不放心院门,推窗看,却见一条黑影正掠过墙头,向上攀去。隔着一扇窗我暗自冷笑,霁月楼果然有贼。
劫财?劫色?这楼里宝贝不少,美女也不少,真被劫了,那可是个大满贯。
我紧紧贴着窗缝看。那人身手不错,一径的就开了二楼的窗子,这么轻车熟路?有人和他里应外合?
我基本打消了是普通盗贼的念头,谁能大胆到来相国府偷窃?只是不知是内府的家贼,还是外来的探子。
我悄悄上了二楼,雨声倾盆消了我的脚步声,晴初的房间在套房里层,外面的值夜丫头睡的却死,我绕开她,闪进旁边的暖橱缝,果然片刻后,黑衣人悄没声息的摸了进来。身后滴下一圈水渍。
我心跳得轰响,是继续躲着看他,还是转身悄悄下楼?反正晴初死活与我何干。但我知道我终究是走不了的,公子只因不放心才让我来这里。我是他最信赖的人。
那夜行人身手很快,轻手轻脚的进了隔间,打开床前小橱,那是晴初存放书籍诗稿的地方,下面两个描金小匣,是一些卷轴信件,他利索的翻看半晌。看得出他很失望。他快速的考虑一下,向着床前去。我的掌心握出了汗……
不及考虑,我忽然一步挡了出去,很黑,我相信他看不清我。
“老兄,需要什么?我帮你找可好?”
我压低嗓子使他听不出男女。我手中的匕首已在他喉前。
他果然惊的站住。蒙面巾下的呼吸一滞,又很快放松。我这边倒憋着气,真是警匪片看多了,头回自己试验。
“阁下何人?”他居然镇定得很。我将匕首尖又往前送一送,几乎抵进他皮肉。他皱眉不吭声了,过一会又说,“小哥倒是机警,只是凭你是拿不住我的,这就放手,大家当做没有见过。”
哪里来的这样狂妄的人?我忽然觉得他声音似曾听过。来不及想,我心里只飞速转着,现在叫人来拿下他也容易,但陌生男子深夜潜入内室,晴初少夫人的名声可就不好听,她名声毁了无妨,公子却必然被带累。但就此放走,实在也不甘心。
我压着嗓子又问他,你在找什么?我心想他不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