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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之余,自颈上摘下那枚碧玉蝙蝠递给阴七弦看,「这东西是我出生时娘给我带在身上,你若真是阴七弦,那便该识得此物。」
那玉坠在面前一晃,阴七弦已容色大变,一把攫住拿在手中细看,看了片刻,突地浑身战栗不止,只哑着嗓子道出一句「雍祁钧,你骗得我好啊!」
话音未落,噗迪喷出口鲜血,仰天栽倒昏了过去。
他这一昏倒,将阴寒生与怀风吓了一跳,两人急忙抢上前去相扶。
怀风一探他脉搏,只觉跳动急促,显是急火攻心以致一时晕厥,忙拈起几枚银针扎他百汇、人中等穴,阴寒生信他为人,并不阻拦,待怀风行完针,两人合力将人扶到床上躺下。
不多时,阴七弦苏醒过来,一张眼便见怀风坐在床畔,满面焦急关心。
他素来城府甚深,沉稳镇定逾于常人,只因此事涉及心爱之人,骤然得知其中另有隐情,急切之下难以自抑,竟至失控,如今一旦清醒,将多年前旧事与怀风所言一一印证,果然便寻出诸多破绽,对怀风所说便信了几成,伸出手去握了怀风手臂,「你娘是几时生下的你?」
怀风一怔,「庚辰年腊月二十六。」
阴七弦痴痴凝视,缓缓点了点头,「不错,确该是腊月生人才对。」
他于妻子孕期自然所知精准,十月怀胎,这生辰之日一听便知真假,此时凝目细看怀风容貌,见眉眼间与自己颇为肖似,鼻子与酒窝却是似极亡妻,更是再无怀疑,挣扎着坐起,将怀风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你是我的孩儿,你是我的孩儿……」
喃喃两声之后便是泪如雨下。
怀风一直以为生父已亡,却不料今日竟能重聚,其中种种曲折离奇之处自然别有内情,一时也顾不得深究,心中只剩下满腔欢喜,伏在阴七弦怀中好一会儿,反手抱住父亲,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他两人相拥痛哭,阴寒生在一旁也是看得呆了,竟不知如何劝慰。
阴七弦久经风浪,一番大悲大喜之后迅即镇定如恒,收起泪水,重又思索起当日情形,问道:「孩子,你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世的?你娘在世时可曾与你说起过我?」
怀风抹去眼泪,哽咽道:「我自小长在王府,只当自己是王府世子,从不知自己还有这等身世,娘亲因病去的突然,也不及与我说,后来安王爷过世,方才有人将此事揭了出来,说我假冒皇室宗亲,将我打入宗人府处死。幸得那守牢的狱卒受过母亲恩惠,设计救了我出来。这狱卒姓龙,以前是王府侍卫,曾在苏州见过您,便是他告诉我您被人害死的。」
说到这里,疑惑丛生,「随后我逃出平京一路南下,在慕家庄见到了您为娘亲立的碑文,便十分不解,明明您先于娘亲而亡,怎的却还能为娘亲造坟立碑,我问舅公,舅公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阴七弦凄然一笑,「这还用说,自然是有人骗我说你娘已死。」
怀风一惊,「是谁?」
他心中隐约已有些眉目,只是不敢深思,阴寒生却是旁观者清,又无顾忌,当下猜道:「可是安王雍祁钧?」
「不错,」阴七弦又恨又怒,咬牙切齿道:「当日我将紫菀托付与他照看,自行回家诈死御敌,待料理干净一众叛奴再去接紫菀回家,岂知到了苏州,雍祁钧说紫菀得知我死讯后动了胎气,当日便小产而亡,只将一具女尸交还与我,那女尸已入殓有些时日,天热尸腐,哪里还看得出本来面目,且我伤心欲绝之下又怎会疑心其中有诈,只当紫菀死了。那时我身负重伤,无力将棺木运回祖坟,不得已,便葬在了慕家庄你外祖父母身畔。」
「嘿嘿,我一直知道雍祁钧爱慕你母亲,但想他与我同门师兄弟,素来交好情笃,断不至抢兄弟之妻,紫菀交托与他照看,我自是一万个放心,却万没料到他□熏心,下作至此。」
怀风与雍祁钧情同亲生,素来对这位养父敬爱有加,再想不到生身父母生离死别竟由其一手谋划,震惊之余又觉难过异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阴寒生却不似他别有情怀,一听之下便即大怒,骂道:「亏得这人还是堂堂王爷之尊,这等卑鄙行径也干得出来。若此人还活在世上,定要将他扒皮拆骨方解此恨。」
阴七弦阴恻恻道,「他便死了,难道就不能挫骨扬灰了。」
松开怀风手臂,问,「你娘葬在何处?」
「平京城外。」
「那雍祁钧想来是将他的坟修在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