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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这等事甚为专注,于怀舟进来也是视而不见,只一味盯着炉火默算时辰,时不时又扔一两味药进锅里。
因这些材料中有几味药研成了细粉,怕风一吹短了剂量,整件屋子门窗紧闭,兼那炉火生得又旺,故此甚是闷热,怀风呆得时辰不短,额上已沁出细细一层汗珠,打湿几缕头发,黑鸦鸦贴在额前,怀舟见了心中一动,拿块帕子去给他擦拭,手才伸到跟前,怀风便一皱眉,偏头躲开,「别闹。」
竟是嫌怀舟碍了视线。
怀舟也不以为忤,一笑后缩回手去,走到一旁静静观看。
那药煮了足有一个时辰才端下炉子,药汁子仍旧澄清了盛在碗里,这次却是色做暗红,待药放凉了,怀风将先头那一碗混在一起,又将一瓶烧酒兑了进去,搅得匀了,倒入一只青瓷瓶中,封了口子。
见怀风熄了炉火,怀舟讶然问道:「这便好了?」
怀风摇头,「还需搁上一天,明儿个待药渣都沉了下去,取上面那层清液便是了。」
顿一顿,又道:「这药是拿酒水配出来的,虽说已近无味,也难保不让那等鼻子灵的闻出些什么,最好是掺到酒里叫人喝,用时切忌与冷水同饮,否则极易失效。」
第七十五章
迷药配制完,怀风收拾起剩余药材,便要去开窗透气,谁知手才挨上窗棂,忽地被怀舟从旁拽住,一下抱在怀里,继而口唇一热,便是长长一吻,直被亲得险些透不过气。
「再等上两三日,待此间事了,咱们便可回京了。」
放开怀风双唇,怀舟意犹未尽,又去啄他面颊,想到两人从此可长相厮守,那份快活称意直要从胸口满溢而出,连眸光都是熠熠生辉。
他满心欢喜缠绵不够,怀风听了却是一凛,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惧意,猛地撇过头去,「不,我不回去。」
他这些时日甚为乖顺,于怀舟诸般示好一概不拒,似是因两人已非血亲没了兄弟伦常之忌,反倒放松心防,隐隐有了接纳之意。怀舟本来不敢奢求能得他倾心相待,这几日也不禁暗生希冀,此刻却见怀风冷然决绝,毫无依恋不舍之意,登觉寒天饮冰水,冷彻心扉,那一抹笑意便生生僵在了唇边,顷刻不见。
他心中怒极,却不欲显露出来吓着怀风,除了笑容顿敛,一张脸上倒并无狰狞狂怒之态,只是瞳仁幽深,一眨不眨盯住怀风,轻轻问道:「为什么?」
等了一会儿,见怀风只是低头不语,脑中忽地灵光一闪,似悟到其中缘由,微微一笑,「皇上已赦了你的罪,你回去后虽不再是武阳侯,却仍是安王府的二爷,并无人敢轻贱于你,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说到后半句时又轻又柔,已带了些许讨好之意。
怀风虽对他心怀怨怼,却无损于这许多年积下的敬慕之心,见怀舟这般低声下气地求恳,深情眷眷,心下一阵不忍,但念及生父,却是说什么也不能随了他去的,抬起头,缓缓道:「我本就不是宗室子弟,既做不得武阳侯,也做不得你安王府二爷。我乃阴氏后裔,尚有生父在堂,长兄在侧,身为人子,理当承欢膝下侍奉父兄,岂能随你而去,且上一代恩怨难以尽述,我一家骨肉分离不得聚首皆拜你父所赐,纵然承他恩惠待逾亲子,到底怨愤难平,便叫我看见安王府中一草一木,也是心如刀割,恨不能夷为平地。叫我再踏进去一步,那是万万不能。」
怀舟早猜知他寻得生父,但其中真相如何一直未曾深究,直至此际方知怀风早已得悉当年旧情,登时又惊又惧,思及亡父所作所为,要怀风心无芥蒂再返京城,不啻痴人说梦,两人称兄道弟双宿双栖,那更是水中花镜中月,望不可及。
一念及此,心脏便似万针攒刺痛不可挡。
怀风见他面色骤变,心中跟着一疼,顿了顿,低低道:「我知道你待我的心思,我……我不恨你了,可要我跟你……跟你回去,那是绝不能够。我虽身有残疾,却也算是男子,岂能如女子那般同你行那等□之事,咱们这般夫妻不似夫妻,兄弟不似兄弟,算什么呢,且不说我父母血海深仇,便是我自己亦难解这等心结。咱们……还是就此别过的好,日后天各一方,你做你的王爷,我做我的百姓,各归本命,虽再不相见,我……我总记得曾有过这样一个哥哥,待我一心一意,念起来时,也觉欢喜。」
他说一句,怀舟眸光便更沉一分,待磕磕绊绊说完,双眸已冷似数九寒天下的一潭深水,种种暗流漩涡俱掩在厚厚冰层之下,一派平静寂然。
怀舟面无喜怒不置可否,一双手臂却自怀风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