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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的灵魂自然应该看得顶要紧喽,”她叹着气说。“那个帕尔芬…杰尼瑟奇,他虽说不识字,他死得可真清白,但愿大家都像他一样,”她提到最近死去的一个仆人这样说。
“他领了圣餐,也受了涂油礼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说。“我只是说我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做的。要是农民们干活勤快一些,我的利益也就多一些。”
“哦,不管您怎样做,如果他是一个懒汉,一切都会弄得乱七八糟。要是他有良心,他就会干活,要是没有,您才拿他没有办法哩。”
“您自己也说伊万把家畜看管得比以前好了。”
“我要说的只是,”阿加菲娅…米哈伊洛夫娜回答,显然不是信口说出的,而是严密思考的结果,“您该娶亲了,我要说的就是这句话。”
阿加菲娅…米哈伊洛夫娜提及他刚才想的事刺伤了他的心,使他难过。列文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她,他又坐下工作,在心里重温着他所想到的那工作的全部意义。只是偶尔在寂静中他听到阿加菲娅…米哈伊洛夫娜的织针的声音,他想起了他不愿想起的事,又皱起眉头。
九点钟的时候他听到了铃声和马车在泥地上驶过的沉重响声。
“哦,有客人来了,您不会闷气了,”阿加菲娅…米哈伊洛夫娜说,立起身来,向门口走去。但是列文超过了她。他的工作正不顺利,他高兴有客人来,不管是谁都好。
十一
跑下一半楼梯的时候,列文听到门口传来他非常熟悉的咳嗽声;但是由于他自己的脚步声,他没有听清楚,而且他希望他弄错了。随即他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瘦骨嶙嶙的、熟悉的身材,现在看来好像是没有弄错的余地了;但是他还在希望他是看错了,希望这位一面咳嗽,一面脱下毛皮外套的高大男子不是他的尼古拉哥哥。
列文爱他的哥哥,但是和他在一道却始终是一桩苦事。尤其现在,当列文由于受了袭上心头的思想和阿加菲娅…米哈伊洛夫娜的暗示的影响,正心绪不宁的时候,他觉得和他哥哥眼前的会面是特别难受的。他得会见的,不是一个健康快活的陌生客人,可以指望他来排遣他的彷徨不定的心绪,却是他的哥哥,那个最了解他,会唤起他内心深处的思想,会使他吐露一切真情人的,而这正是他不愿意的。
因为这种卑劣的感情而生自己的气,列文跑到前厅去;他一近看他的哥哥,这种自私的失望情绪就立刻消失,而被怜悯心所代替了。尼古拉哥哥的消瘦和病容,以前就够可怕的,现在显得更憔悴和疲惫了。这是一个皮包骨的骷髅。
他站在前厅里,扭了扭他的瘦长的脖颈,摘下围巾,浮着一丝异样的凄恻的微笑。当他看见那温顺而谦卑的微笑的时候,列文感到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
“你看,我到你这里来了,”尼古拉用喑哑的声音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弟弟的面孔。“我老早就想来的,但是我一直身体不大好。现在我算是好多了,”他说,用他的瘦削的大手抚摸着他的胡须。
“是,是!”列文回答。当他吻着他,自己的嘴唇感觉到他哥哥的干枯的皮肤,逼近地看到他那双洋溢着奇异光辉的大眼睛的时候,他就更加恐惧了。
两三个星期以前,康斯坦丁…列文写了封信给他哥哥,告诉他还没有分开的那一小部分财产已经变卖了,他可以分到约莫二千卢布。
尼古拉说他现在就是来取这笔钱的,而更重要的,是到老巢来小住一下,接触故乡的土地,为的是要像古时的勇士一样养精蓄锐来应付当前的工作。尽管他腰弯背驼得很厉害。尽管因为他身材高大,他的憔悴身躯显得格外触目,但他的动作还和从前一样敏捷和急遽。列文领他走进书房。
哥哥特别细心地换了衣服,他是轻易不这样的,梳了梳他的又稀又直的头发,就微笑着走上楼去。
他怀着最亲切的愉快心情,正像列文常常想起的他幼年的时候一样,他甚至提到谢尔盖…伊万诺维奇也不带一点愤恨的意思。当他看见阿加菲娅…米哈伊洛夫娜的时候,他和她说笑,探问老仆人们的状况。帕尔芬…杰尼瑟奇死去的消息给了他很痛苦的影响。恐惧的神色流露在他的脸上,但是他立刻恢复了平静。
“自然他很老了,”他说,随即改变话题。“哦,我要在你这里住一两个月,然后去莫斯科。你知道,米亚赫科夫答应了替我在那里谋个位置,我快要有差使了。现在我要把我的生活完全改变,”他继续说。“你知道我甩掉了那个女人。”
“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