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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凯尼尔吧,它的内部环境糟糕透了,女孩子们每天都把减肥挂在嘴边,尽管她们中大部分人不胖,我更是苗条。可自从进了凯尼尔,整日面对那些为减掉并不多的脂肪而忍饥挨饿女孩子,我的体重又开始下降。她们老是谈论奶酪脂肪含量大,肉排的卡路里太高,奶油浓汤喝了能立刻增加数磅体重,而比萨面饼会使人肌肉松弛、屁股下坠之类的话,似乎除了香烟和咖啡,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有毒。可我跟他们不一样,她们是喝牛奶吃牛肉长大的,我是喝白开水吃大白菜长大的;她们个个红光满面而我一直贫血;她们来了例假照样穿着短裙又蹦又跳,我抱着暖水袋还得吃止痛片。体质没得比。
好几次午饭时间我溜进公司新近在地下室开设的员工餐厅吃廉价却超值的肉排,都被她们强行拉走。我大声宣布我不用减肥,可没人相信我。她们午饭只吃纯天然的蔬菜沙拉,自然决不允许我来一大块六成熟的烤牛排或者双份香肠的辣酱意大利面,哪怕是一碟加了很多奶油的土豆泥。有时我恨不能抱着剪比萨躲进卫生间里去。哎呦,我被折磨得快崩溃了!
周一一上班我就开始期盼周末,那样我就可以为自己弄点好吃的东西了。首先我和索尼娅会去中华料理店大吃一顿,吃到肚胀肠歪;第二天再找间便宜的小馆子猛嚼一顿撒丁岛风味的炖仔羊肉、炸丸子什么的;要不就在艾达的大厨房做一大锅足够三人解馋的红烧肉;偶尔也去跳蚤市场买它一大块烤野猪肉,用大蒜酱油醋汁拌上,吃得两个人对着喷臭气。每次在消化了一公斤这样的食物之后,我就做梦我在意大利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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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尼娅骑着轻便摩托带我去她熟悉的理发店烫发——八五折,然后我们去温州馆子享受八六折。酸辣汤、黄瓜拌海蜇头,葱爆鱿鱼、青蒜炒笋丝、两大碗白米饭外加两杯梅子酒全部被我们干掉。这丫头吃中餐必找我,我点的每一道菜都美味实惠。
席间邻桌几个中国同胞一直吵吵个不停,发出的音量在意大利人听来有点不可想象。老板娘阿华说这几个家伙是她丈夫的老乡,赶上西班牙大赦,终于从禁锢数年寸步难行的日子里解脱出来,到意大利来开开眼界,一高兴就喝多了。说着叫人送上两只炸春卷给我们压惊。这种专蒙老外的食物我从来不吃,倒是索尼娅很捧场,把我那份一起吃了。
饭后甜点是起酥蛋糕,最后端上来的是炸冰激凌球和苦咖啡。索尼娅很老到地教我先喝一口热咖啡,再吃一勺冰激凌,然后细细体会那种融化在口的感觉,美味得无法形容。这时邻桌传来一记口哨声,跟着有人叫道:“我操,这俩妞可真他妈能吃啊!”
我一抬头,有个脸上长满疙瘩的家伙准确地送来一个飞吻,两片噘起的嘴唇里露出一只突出重围的龅牙。我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我们走吧。”我朝索尼娅使眼色。她会意,赶紧吃下最后一口冰激凌,招呼买单。
《风月无界》第八章(4)
龅牙见状一抬屁股嗖地挪到我旁边的椅子上,嘴里吧唧吧唧咀嚼着东西问:“哎,跟我去夜总会怎么样,我请客。”
一股恶臭的酒气直扑鼻子而来,我强忍着没让自己跳起来。“不,谢谢。”
“怕我没钱?”龅牙啐了一口,带着鱼腥的右手伸到我鼻子尖下,像在挑逗一只狗。“给钱你去不去?开个价。再给我问问这洋妞,她多少钱?”
索尼娅紧张地盯着龅牙,看得出,对方那姿势,那腔调,一举一动,就像一个强Jian惯犯要把新发现的目标骗回家。
在意大利,男女间的邂逅很普遍,也很浪漫,这符合拉丁人热情、多情且性欲旺盛的特点,但性骚扰的概念基本不存在,可眼下这家伙想找人取乐。我觉得一股火苗直蹿头顶。闭嘴!闭上你肮脏的臭嘴!我在心里喊,可我只说出两个字,“无聊!”
“操,”龅牙照我肩膀推一把。“不就让你给问一声吗,问句话也要钱,你他妈够贵的呀!”他的话引来老乡的哄堂大笑。
我一甩肩膀腾地跳起来,尖叫道:“别碰我!离我远点!”
索尼娅探身过来拉着我就走。龅牙的两个同伙动作更快,一下蹿过来,挡住去路。“呸!”有人一口痰啐在我脚边。看起来就像在上演绑匪威逼人质的一幕戏,他们准备把我们带走,然后胁迫我们家里人交出一箱的钞票。那边阿华急得发狂,跑过来挤挡在双方中间,使眼色示意我们快溜,可龅牙挥胳膊把她扒拉到一边。这时餐馆里的客人正悄没声息地一个个溜走。遇有问题时,回避和妥协是意大利人的第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