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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景祐元年,萧道轩登基的第二年。伴着改元的喜庆,正月时,郦昭容被诊出怀了龙嗣。
后宫陷入了山雨欲来的诡异平静中。
在郦昭容怀胎八个月时,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想要毒害她,却被何容琛抓了个正着。
秋日的枫叶殷红似血,何容琛心头怒气大盛,这愤怒太过复杂且悲怆。她命人将作恶的妃嫔杖毙,又叫后宫所有妃嫔前来观看,以儆效尤。
伴随着枫叶飘落,杖击声和哀求声响彻后宫,溅起的血比枫叶更红。不少妃嫔看得脸色苍白,这是真正被镇住了,也明白了何德妃——或者说皇帝,回护郦昭容的决心。许多人被魇住,回宫后甚至茶饭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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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昭容并不知自己被害,却看到了何容琛的严苛不仁。何容琛回宫时,她拦住了她,指责她身为女人,不该如此侮辱另一个女人。
秋风拂至,何容琛淡漠的哂笑中,带了点刻薄,和她自己也无从压抑的怨恨:“郦昭容,望你想想,本宫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做这一切是为谁?!”
她的声音原本低柔轻缓,逐渐字字升高,尾音高高扬起,仿佛要刺破这笼罩着她的苍天。
郦昭容心神巨震。
她是聪明人,一句提醒,便可了悟通透。她错愕着,眼中映出何容琛拂袖而去的影子,久久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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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权柄最大的何德妃,与最受宠的郦昭容,在宫道上争吵,引燃了其他人看好戏的心。
此事亦被人密报给了萧道轩。联想到毒害皇嗣一事,萧道轩不禁怀疑,此事何容琛是有所纵容。他震怒之下,收回了重华殿对大皇子的抚养权。
何容琛整个人如被抽了主心骨,慌得她外衣都来不及披,赤脚披发赶去御前申辩,字字泣血。
…………
郦清悟在这片识海中,走得快,看得也快。到这里时,他忽然不知该生出怎样的心情,面对曾经的父母。
或许是分别得太久,也就更为遥远。
其实他小时候,也是本能地排斥其他“娘娘”的。在儿时天真的世界里,父亲是独有的,母亲是独有的,为什么还会有其他“娘娘”来干扰他们?
渐渐长大了,听父亲对母亲无奈说,为君者,一举一动不由自己。要待她们有恩泽,朝堂才不至于猜忌。那时母妃听后笑了笑,有点苦。“我知道,所以不曾怨过你。”
那时他才恍惚明白,这幸福背后可能是许多人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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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看到何容琛,更是能感受到,因君王独宠一人,而将这爱宠,建立在了压抑其他妃嫔之上的残忍。
勾心斗角,也许错的并不是妃嫔,也不该由她们背负骂名,这样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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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寒凉,萧道轩在紫宸殿内批阅奏章,何容琛在殿外苦跪不息。
宋逸修挑灯花的间隙,萧道轩淡淡问了句,她还在跪着么。
跪着,五个时辰余三刻了。
宋逸修手下的灯花噼啪爆响,他的声音隐于跳跃的灯花下,不疾不徐,亦不平静。
他说德妃入宫已六载,在那些诡谲算计中,她至少磊落。他说陛下也知顾奉仪是何等性情之人,德妃被顾奉仪托孤,必然有其……
你欣赏她。萧道轩打断,灯花一跳,他掀起眼帘,隔着光影问道。
宋逸修收回挑灯花的手,不再言语。他还是有所保留的,而萧道轩依然敏锐。他理了理手边奏章,说,欣赏岂是臣等敢非分的,她毕竟也是从东宫出来的老人了……这柳元培的奏章,有两个错别字。
他的话含了劝诫之意。萧道轩搁了笔,良久,才道,去给她加件衣裳,念她一片真心,让她把大皇子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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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后半夜了,何容琛瑟瑟发抖地跪着,紫宸殿门忽然被打开,内里的明亮烛火,将外面漆黑辟出了奢侈的光明。在这光明中,宋逸修手中挽着衣服向她走来,披在她身上,又自作主张,递给她一个手炉。
“陛下圣谕,念德妃一片真心,送大皇子回重华殿。”
何容琛心中一宽,软坐在地。宋逸修向她伸出手,他背后的光,更亮了几分,几乎灼人。
……………
谢令鸢看着何容琛伸出手,在紫宸殿的灯火前,两手交叠,宋逸修将她扶了起来。
那一幕双手交叠的剪影,不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