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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并不绝对排斥出名,但反对躺在过去的声名上过生活。“英雄小八路”和比“英雄小八路”还要英雄的《英雄小八路》都是历史了,他不想把历史当作一生的敲门砖,那样做,到头来只能换得一顶沽名钓誉的帽子戴。他还说,希望以后记者先生们不要再为“英雄小八路”的事采访他,包括我在内,不搞下不为例。如果因为这世界上有一个叫做何大年的小老头,为改革开放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贡献而来采访他,那他一定会愉快接纳,热忱欢迎的。
辞别出来,我对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说法产生了怀疑,因为对于艺术的与生活的两个何大年,你是很难分出伯仲比出高下来的。生活中的这一个,其境界确有独到的高人之处,尤其是商品经济潮涌潮落,名利增大了其“社会启动润滑剂”作用的时代。
何亚猪与何大年不一样,只要电影院重映《英雄小八路》,必看。因为这部电影演的是自己的事,还因为自己在上面扮演了一个小角色。当年,戏拍到末尾人体接通电线一场时,需要十几个孩子陪衬填画面,导演来回一扫瞄,用眼皮把何亚猪夹出来,拍拍他的小脑袋:“你上:”这么着,何亚猪在电影上闪现了几个镜头,跑了一遭一句台词没有的“龙套”。所以,每当在银幕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光辉形象”,便回忆起那些炮火连天不寻常的日子,免不了感情大动一番,热泪决堤泛滥。
当年,何亚猪是12个“小八路”中的活跃分子,他顽皮、好动,会唱歌也会作鬼脸,爱笑也爱哭,他跑到哪里,就给那里带来愉快和欢乐,战士们都以逗他玩为趣事。其实,阵地上并没有谁称他为“小八路”,都叫他“小阿猪”。
何亚猪的名字初听确有点不雅,不过这是何厝一带的习俗。小孩子生出来体弱多病,父母便会为他们起“猪”、“狗”、“猫”等名字,希望下一代像这些生命力旺盛可爱的畜类们一样好养。
何亚猪现在是自由职业者,在何厝的街巷旁用草席搭出个窝棚,专修脚踏车、平板车、牛车一类的非机动车辆。
我钻进那低矮简陋的窝棚,说明来意。何亚猪满身油污,头也不抬说:“先生你能不能到村委会等我一下,让我把这车修完,你们采访有工资,我得靠双手养活全家。”我遵命,在村委会吸烟喝茶恭候。过一会儿,他洗干净了手脸,换一身质地一般但干净笔挺的西服来了。感觉得出,这是一个生怕别人小看了他、自尊心颇强的人。
何亚猪并不高看自己的职业,现在所从事的毕竟与曾经有过的理想差距太大。当年,他在阵地上同文工团宣传队的叔叔阿姨们混得烂熟,耳濡目染,也能蹦跳说唱地演一些小节目了,碰巧省歌舞团到厦门挑学员,看他有些文艺天分,又是“英雄小八路”,便决定了要他,招生表格都发下来了,他却因为想读大学而轻率地回绝了。人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机遇在等待你,机遇从眼前滑过而未能抓住者将抱憾终生。每当想起这桩愚蠢事,何亚猪都会五内焚烧般地痛恨自己,诅咒自己。结果,高二时因家贫而辍学,大学梦终成泡影。结果,他如今不是省城某艺术殿堂里的“何编导”、“何老师”,而是何厝草棚里的“阿猪师傅”。
然而,何亚猪不能容忍别人低看了他。他说,我干的活是脏是累,但我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养活全家,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血汗赚来的,心里很踏实。他还说,全何厝都知道,我何亚猪修车技术最好,服务一流,收费公道,干我这行经常会遇到生气事,可我从来不跟人家吵嘴相骂,因为我是受共产党教育长大的,也经受过战争的锻炼了,我不愿别人指着后脊梁说:瞧,还“英雄小八路”呢,没涵养,水准低。
人活一世,无论富贵贫贱,均需要一种精神、信念上的依托和情感方面的支撑,何亚猪的力量源泉来自“英雄小八路”的经历,他珍视那段不寻常的经历。说着话,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份表格式的纸笺来,他说他有一个提议,12位“英雄小八路”都已经同意, 每年8月23日炮击金门纪念日由一人做东大家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