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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吃斋念佛能得善报,所以他就闷头搬进这间佛堂,一门心思想把那善报关照到儿子身上,哪怕只有一丁点,那也值了。
一个人的生命里总有一些人重若珍宝,杨中元就是周泉旭唯一的珍宝。
这些年来,周泉旭有时候都很恍惚,他已经不求杨中元还能回家来,只要他还活着,那就好了。
可是如今,这个他心心念念十几年的儿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他却又有些害怕。
他怕杨中元或许已经死在外乡,回来看望他一眼,不过是为了跟自己的爹爹道一声再见。
周泉旭这样想着,想要抚摸杨中元的手竟有些迟疑,他犹豫徘徊:“小元,真的是你吗?”
杨中元见他爹这个样子,心里越发酸楚,他脸上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似要把这些年无边无尽的思念都倾泻而出。他紧紧握住爹爹的手,让他自己抚摸自己湿漉漉的脸颊:“爹,我真的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
杨中元现在已经是个二十四岁的高大青年了,他的面容虽说跟父亲有几分相像,但眉宇之间依稀可见周泉旭年轻时的样子,所以见到第一眼,周泉旭连想都未想,便直接认定他就是自己的小元。
父子亲缘,血脉相依,有时就是这样奇妙。
周泉旭用自己干瘦的手自己摸着儿子的脸庞,终于也跟着哭出声来。
“小元,你终于回来了,爹真想你。”他哽咽着,倾诉着,高兴着。
这些年他吃斋念佛心心念念,无非就是杨中元能好好从宫里活着出来,现在真的见到儿子归家,他也确实应该感谢上苍。
周泉旭这样想着,忙拉着杨中元一起跪倒在垫子上:“小元,跟爹一起给佛祖磕个头。”
杨中元知道如果不是信了佛,他爹说不定撑不过这些孤寂焦虑的岁月,即便他自己并不信这个,却也老老实实跟着一起给佛像磕了三个头,心中也确实诚心诚意感激。
父子俩沉默地叩拜了佛祖,杨中元便麻利地站起身,想要扶爹爹起来。
可周泉旭却似乎没有多少力气站起身,他整个人靠在儿子上,重重喘着气。
杨中元心中越发难过,以前就算他们父子俩在府里过得并不太好,可他到底是杨家的少爷,那些年父亲还在,仆役下人们总不会太差。想到他哥哥和坤兄的性格,杨中元眼中暗暗升起一股寒意。
周泉旭如今瘦成一把骨头,脸上也透着不自然的苍白,他还不到知天命的年纪,却早早白了鬓发,显得苍老又憔悴。
杨中元扶着父亲进了佛堂内室,见里面的摆设都已陈旧,索性被褥家具都还干净,他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把父亲扶到床边坐下。
“爹,我是偷偷扮成小厮来给你送药的,这会儿都凉了,我去端给你。”
周泉旭听到他说这个,脸上不由冷了下来,却温柔地拉住儿子的手:“不用了,那药吃不吃,不过给外人看的,没什么用。”
杨中元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这些年在宫中做总管,虽说比不上正经主子,但又有哪个宫人敢给他脸色看?就连苍年都跟他和和气气,更何况是小宫人们。
所以他这个样子看在周泉旭眼里,多少觉得有些意外。
年少时杨中元因为家中的地位与他的身份,总是十分尖锐又傲气,可那时候他到底年纪小,有些过于不分是非,没成想这些年在外面吃苦,反而让他越发沉稳起来。
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倒有些威仪霸气,周泉旭还没对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的样子生出些许熟悉感来,却又因他这样的神情动作而心疼。
到底要经历过多少事情,才能让一个打小傲气霸道的孩子变成这样?周泉旭不得而知,也没有开口问杨中元,就算十几年未见,他也知道儿子必然不会跟他讲的。
“爹,这些年我不在家,也没人在你跟前尽孝伺候,是孩儿不孝。你放心,我既然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等事情办完,我就带爹离开杨家。”
杨中元说完,小心翼翼看了看爹爹的脸色,然后又道:“爹,你愿意跟我离开吗?”
周泉旭一下子沉默了,杨中元看他不讲话,心里多少有些诧异。
在他的认知里,爹爹跟父亲从来都没什么感情,这个家在他年幼的时候或许对他不错,但对爹爹却从来都谈不上好,后来他父亲为了遥不可及的权利与幻想,把年幼的他送进宫中,当他下了那个决定,就无形中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