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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兄叫元伏战,他出生的时候阿爹正在征战;二兄叫元伏平,那时候战事平息了,三兄叫元伏风,阿爹的文化水平明显提高了,颇有些扶云而上乘风轻的味道,四兄叫元伏天,据说正好是三伏天生的,五兄和六兄分别叫元伏悟和元伏柳,从走向上看明显是我阿爹取名取烦了,若我出生时是个男的,估计就该叫什么元伏棋或元伏柒了。
元伏苓这个名字其实也挺让我纠结的,我阿娘当时说茯苓是四时神药,功效广泛,益脾和胃、宁心安神。所谓四时神药,就是指不分四季,因为茯苓味淡、性平,所以将它与各种药物配伍,不管寒、温、风、湿诸疾,都能发挥功效。于是我兴冲冲跑去参观,结果就看到一坨坨黑褐色的马粪状物体,五兄指着那一坨坨,说:“诺,那就是你了。”我当场就哭了。
原来阿爹阿娘从来就不指望我长的倾国倾城,外貌什么的不重要,内涵价值才是追求目标,像茯苓一样味甘性平,还能百搭,那就尽够了。
至于周国的先皇给皇叔起名叫君臣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君君臣臣,天
道纲常,“君臣”和“国格”就像枷锁和封印锁闭了皇叔的凌云壮志,曾经的年少轻狂最终泯于平凡,甘心做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母子之情,昆季之情,到头来就是铺路的砖头,路的那一头,是我的太子夫君。这些,其实少师也说过:“政者,正也。人人都正其位,安其事,才能叫‘正治’。否则,君臣失位,长幼失序,伦理失常。”只不过,从小就生于宠惯之下的我,不曾记住。
我默了默,沉痛道:“赵宽,不如你跟了皇叔去吧,若是你,我是乐见其成的,皇叔想必也会欢喜。”
“欢喜你个头!”赵宽大怒。
好在,我大兄没有变成战争狂;二兄与其说是扶贫的,倒更像个打劫的;三兄没有随风而去,成为浪子;四兄确有天人之姿,就是最讨厌自己出生的时间段;五兄悟性不高,也没有出家的企图;六兄骚客气重了点,不过喜欢的不是柳树是桂花树。
☆、秋夕
八月半是周国的拜月节,有月下歌舞觅偶的习俗。这样的节日,本来也挺浪漫的,杨柳岸,小桥边,一个眼神交汇,脉脉不得语间就互许了终身,像一幅动人的风情画,可是习俗这东西是会流变的,流着流着就成了如今这般望月咏怀,花笺赠佳人的文绉绉,酸溜溜。
桃花笺要用三月正的桃花花瓣汁染就,咏月诗要互相攀比角逐谁更能打动佳人的心,佳人将最喜欢的咏月诗写在花笺上,另外再接一首在下面,回赠给作诗之人,若是接得好,两人才算牵上了头。这一套过于精致和匠心,完全走样了当初野合气息的觅偶习俗。
周人的节日到底和晋地不同,两相比较,气质迥然,晋地节日如收获节就是放开了吃,载歌载舞到半夜;渔人节就是一边唱着《出海歌》,一边烹羊宰牛献祭海龙王;中元节虽说是祖考魂归,其实还是拜完了祖宗自己吃,吃完了放河灯,整条河上都是茄子作的河灯,可有趣了。反观周人的节日如观莲节,泛舟赏荷,笙歌袅袅,然后赋诗咏荷花;重阳节就是登高望远,遍插茱萸,然后赋诗咏菊花;眼前的拜月节也是一样,只不过赋诗咏的,是月亮。
在晋土满地乱跑11个年头,习惯了晋国的豪爽奔放,对周国的文雅内敛,至今不能适应。不仅看不到“壮汉捣年糕、妇孺踏泥浆”这等盛大场面,还要抓破了头皮续接太子夫君的咏月诗,硬性任务,不可不做。若是六兄在,还能帮我邹个打油诗应付,现在我只能仰头哀叹:月亮啊月亮,你这么大这么圆,可是为什么呢?
晓慧说,嫦娥其实是个祸水,后羿因为她,一代英雄气短兼命短;吴刚因为她,一辈子只能以砍树为生,365天全年无休;天蓬元帅因为她,被贬下凡间做了个猪头人,至今讨不到媳妇。是以她看着月亮就觉得晦气,若以嫦娥比人,岂不是害人?
太子夫君见我着实纠结,漂亮的晕染桃花笺都快揉成厕纸,终于还是放过了我,说:“你去和皇妹她们玩吧。”
我如蒙大赦,将那张揉皱的桃花笺往太子夫君怀里一塞就赶紧闪人,省的他看到那半截的续句抓我重新做。
花笺的正面是太子夫君的诗——
月从海东来,径尺熔银盘。
西行到峨嵋,玉宇万里宽。
花笺的背面是我的半截续诗——
月亮像个大饼子,咬上一口喜滋滋。
两个便宜皇妹正在玩“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的游戏,其实
就是有宫人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