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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扭股糖似的,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说:“额娘,你就知道偏袒他!到底我才是你女儿哟。他要和长生出去玩,凭什么不带我去?还说什么带了我就不方便,你说他们不时打鬼主意是干什么?”
我抚着她的头,微笑着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五哥哥为什么怕你了。现在连我都管不住你了。等一会,我去和长生说,带你也出去,只是要把你随身的丫头多带两个,要坐轿子,不准穿男装,要记得给我买东西。”
初夏立刻就跑了开去,大声说:“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
因为现在十三一直住在这里,长生便也就在雍王府住下,做十三的私人医生,但没事时也会出去游荡一天半天的。
十三的病情就如长生所说,已经转成了肺病,但总算是保住了腿,虽然走起路来不太方便。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在最关键的时候他还是挺了过来。
“他能挺过这一个冬天,我不知道他的运气还能好多久。”谢长生曾这样对我直说。
我抬头微笑:“你错了,长生。十三爷靠的不是运气,是他的意志。他知道这时候他的四哥正是需要他,所以他挺了过来。”
小谢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刚刚还是一片清明的开朗就沉郁起来。
习惯了他没心没肺的玩笑,乍见这样的忧愁,竟不能反应过来——眉宇间隐隐有痛楚到极处却无处倾诉的细微纹路。让我的心也一起微微下坠。
“长生?怎么了?”
如此问过他几回,他都不愿说,我也不便再问。
他和孩子们相处的极好,生病的时候,都只要他来看,也不叫他谢郎中,这府上,是不论大小,全都叫他,长生。
这天天气很好,虽然冷,却晴朗。于是去十三的院子里,去探望他和他的福晋兆佳氏。当然还有长生。
十三正和小谢对弈。十三执白。小谢面目含笑。兆佳氏作壁上观。
我轻手轻脚的进去,就在兆佳氏身边坐下,反正也都是极熟的,又同是不爱拘礼的人。尤其是小谢,初来时,对我们总是请安的规矩极不习惯。
小谢是耐不住的人,竟一边下棋,一边与我唠嗑。絮絮叨叨向我告初夏和弘昼的状。像一个碎嘴的老头。
我不时反驳他两句。兆佳氏也会插两句话。
十三就将棋洒了:“哎,你们竟顾着说话,这棋也是下不了了。”
微笑着说出这些抱怨的话,睥睨着我们,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我忽然就有些温暖起来,想自己明白了十三对他的四哥深切的依恋和关心来自何处了。想天下之大,也只有在他的四哥的庇护下,他才能这样随心所欲。
十三转向兆佳氏说:“你前日不是说有东西送给善福晋么?”
兆佳氏立刻起身,说:“善姐姐只管坐着,我这就去取。”
我知道,十三是刻意支开她。便收敛了神色,问:“十三爷,有什么事情么?”
他轻声咳嗽一声,说:“我想出去转转。你帮我安排。”
“这事情,你同王爷说过么?”我轻声问。
他摇头:“他不让我去,担心我身体受不了。”
我站起来:“那你就别出去。安心养病。”
这次小谢倒使先急了:“难得别人一片真心,你们倒不领情。”
十三悠悠的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皇上其实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了,若这时还不在外面做好策应,我真是想想都害怕。”
我叹气:“十三爷,你以为王爷做事时没有把握的人么?他也是不想你多操心。你也知道他做的极是稳妥隐秘,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若出去惊动了咱们隔壁邻居,岂不是坏事?”
十三颓然微笑:“你说的是。我是应该安稳的在家里养着,省得出去打草惊蛇。”
我亦微笑:“十三爷省得最好。”
我的丈夫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淡淡的对我说:“你做得很对。”
我欣赏他现在这样沉静如水的表情,似乎把所有激烈的挣扎都掩埋在最深的地方。
“我明白你,”我说,“你是担心万一,万一,你不成功,十三还不至于被牵连。你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还想给十三留一条。”
他握着我的手,说:“只希望他用不上这条退路。”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帝崩。
新君雍正继位。
这个王朝开始于一个极寒冷的冬夜。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