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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素扩散地比他想象的快,触觉渐渐麻痹,他已无力抱住身前的螫蛰。越来越模糊的视野里映出螫蛰一抹黑色的背影,与他记忆中树林里的那晚一人一剑挡在他身前的背影重叠起来,那时冷月高悬,几道泠泠光影照得他的心跳无端漏了两拍。最后的意识里回旋的是他在卷耳墓前的歌:
我姑酌彼金罍,唯以不永怀。
我姑酌彼兕觥,唯以不永伤。
嗟我怀人,何以不永伤?
☆、九
九、
在片刻失神后螫蛰突然想起什么,调转马头冲向最近的客栈,安置辅景的尸体。随后迅速地冲回拈花教。
战事已接近收尾,教王好像已被斩,那些所谓正派们为了邀功,纷纷上前争抢教王的尸首,把尸体分成一堆碎片,甚至有人为了争抢一块碎片而大打出手。螫蛰管不了那么多,直冲松竹斋,翻箱倒柜地找牵机蛊蛊虫的瓷瓶。
“螫蛰?你怎么回来了?辅景呢?”螟蛉来清理教王的居所。
“螟蛉,牵机蛊在哪里?”
不用多余的解释,螟蛉心下已明了,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带你去拿。”
螫蛰安静地跟在螟蛉身后,途中瞥见一群人在争抢一块不知是哪个部位的尸块。虽对教王无恩情,如此情境螫蛰仍然下意识地转头不看。
却突然发现站在一旁的一人蓦然出手,使得银针暗器。螫蛰即刻出剑当下,因为剧毒,整根针乌黑透亮。只放鼻端下一闻,螫蛰便闪电般地出手,制住了少年:“解药呢?”
许是未想过武功差距那么大,少年呆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们菱、菱器派的毒、无、无解。”
螫蛰一剑结束了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少年捂着脖子倒下。
那一日,螫蛰一人一剑屠尽大半在场菱器派弟子,直到螟蛉挑开她欲再次刺下的剑锋:“牵机蛊在这里。菱器教虽不是什么正派,行事也多诡诈不被正道认可,但好歹是个有点头脸的江湖教派。你这么一闹捅了不少篓子了,去救山主才是最重要的……诶你有没有听进我说的话!”望着螫蛰步履生风,螟蛉一跺脚追了上去。
螫蛰只听到牵机蛊三个字,便把瓷瓶夺来,即刻向客栈赶去。
螟蛉赶到时,恰好看到螫蛰给自己种下了母蛊。
螟蛉来不及上前,只能先隔空打开螫蛰的左手:“你想清楚了,牵机蛊一种下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只会变成以你的精血供养的一只傀儡罢了。”
螫蛰未理会她,沉默地扶起辅景,拿出放着子蛊的瓷瓶。
“你会后悔的。”螟蛉不再动手阻拦,静静地站在门口,语调平静地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后悔是以后的事,现在我只想救他。”看着蛊虫顺着血脉消失在了皮肤之下,螫蛰把辅景放下,万年冰封的脸上终于流出温暖的笑意,她俯下身,伸手欲触碰他的眉眼,伸到一半最终却落下。
“忘了一切,平安幸福地过完一生。”这是她留给他唯一的愿望。
随后决然地起身,摘下脖子上的碎玉交给螟蛉:“好好照看他。”
“那你……”
踏出客栈的脚步一顿,螫蛰回身一笑,细碎的初春阳光洒下一道金色的浮尘,像是被碾碎了的记忆,斑驳地飘散在空气中,转瞬即成过往云烟:“那么多条人命,我总该有个交代。”
那一年,原为邪教中人的逝辙大师,在反叛邪教、手刃中原正派的叛徒菱器派后,满身血气地冲上慧光寺,一剑斩断发丝,把头发和带血的剑扔在了寺外,落发为尼。
对于这一段过往的细节,好像无人能知其全貌,坊间传言也越来越离谱。有说逝辙是因其爱人被菱器派人杀死而大彻大悟;也有人说她是走火入魔时大开杀戒,爱人也死在她手下,清醒后方才大彻大悟;更有甚者传言逝辙大师原来的爱人也是个女人,总之,她就大彻大悟了。
无论话本戏文如何攒写,慧光寺中的那位与真正看破红尘的高僧一样,未作任何回应。
而此人的离奇并未结束,因就在五十多年后的一天,这位身负各种离奇传闻的逝辙大师,失踪了。
据守门童子回忆,在失踪的前一晚曾有一位陌生妇人来访。
“他去世了。”
帘幕后的木鱼声仍然不紧不慢地敲打着,并未起任何波澜,出声亦是淡然:“五十年前,拈花教前门的路旁,我便已知晓。”
“那你可知他的遗体何在?”来访的妇人正是多年前的螟蛉,只不过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