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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残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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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十三里铺
引子
祖国大陆的东南沿海有一座四不山,乃秦始皇第三次东游寻仙而赐名。山东麓与海相连的望天涯上有一座四娘塔庙,木质结构,风霜雨雪过而不侵,已经屹立了二千多年,最早的史料记载所称是春秋战国时期齐国君主所建的八神将祭庙。
塔庙上的八神将神像在第三十六层,最高的三十七层尊奉着四娘神的不腐金身。
传说在抗战时期,日本鬼子要到四娘庙周围的罘家村衣家庄董家庄烧杀抢掠,每行进到四娘庙附近就黑雾弥漫,而只能绕到更远的村落疯狂扫荡,小日本在东海市横行的七年和解放战争的三年时间里,四娘庙所佑护的村落无一鸡一鸭被掠。
东海市地方史志记载,罘四娘其实是一个经常用跳大神方式给老百姓祛病消灾的逃难女人。祖籍东北,在岗岗营子生活了十几年,日军占领东北后,又辗转到了罘家村,但始终是黑巾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38年日本鬼子两架飞机在东海的四不湾扔下两颗炸弹,吓跑了国民党驻军,瞬间沦陷了一座人口过百万城市的当口,罘四娘移居到了塔庙。塔庙无门,庙窗只二十公分大小,罘四娘却来去自如,人称鬼菩萨。
转眼到了一九八二年,改革开放了,人们都开始发家致富,看病的人们大都选择到东海医院,罘四娘不再被人们当神供着,只能自己四处讨生活。
那年月以深圳为首的开放特区都把“时间就是金钱”当作行动指南,神州大地热火朝天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人们绞尽脑汁地要在极短时间内暴发成万元户百万元户,不再对跳大神等四旧玩意儿感兴趣,罘四娘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罘四娘虽然生活清苦,却只得其乐,在她一百六十多岁时(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都是瞎猜),大约在八一年领养了一个八九岁的孤儿,起名罘胡华,寄养在一个叫衣玉薇的老寡妇家里。
这孩子没正经上几天学,也不大合群,有时跟着罘四娘到外地走走,学着给有病不愿进医院的人跳大神,到死了人的家里做道场。
2006年《鬼吹灯》小说风靡一时,当地的一些神汉、巫婆把罘四娘附会成了十三里铺的那个吃了胡国华活人心的女鬼,还说这些年她进了好多皇陵,下了多层诅咒,谁挖墓谁就要倒大楣。
人们再想起她来的时候,罘四娘已经端坐着成了涅磐的金身,浑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茫。
鬼又变成了神,而且经政府部门批准,每年农历四月初四定为鬼菩萨节,由此,四娘庙香火大盛。
第一章 小神汉参军
衣玉薇大妈告诉我,罘胡华是四娘给我起的名字,她按照南方习俗叫我华仔,连跟着她逃难来的娘家侄子衣金宝也叫我华仔。
可是我知道,人家大明星刘得华才叫华仔。
我算什么,一个没爹没妈的牛马不如的野孩子。在我没成人的时候,过得老苦了,跟着罘四娘东跑西掂,饥一顿饱一顿,还经常遭人白眼挨人骂。
过年才能吃一次肉。别人都能收个压岁钱,我只能两泪汪汪地被玉薇大妈逼着打坐,练什么鬼卦六十象。
练到十八岁,我也没能练出阴阳眼,两眉交汇处的天眼位一次灵光也没闪过,四娘留给我的《鬼卦六十象经》中所说的那些鬼怪乱舞的卦象从来就没出现。
玉薇大妈哀声叹气,直叹所选非人。
九二年十一月十八,我过生日这天,玉薇大妈弄了一个鸡蛋含量很少面粉很多的微型蛋糕,宣布给我放单飞,说是给我要了一个参军的名额。
民兵连长衣大海拿着《四娘神像》兴冲冲地来祝我生日快乐,催着我赶紧到医院体检。
体检和政审都很顺利,我顺利地成了驻扎在东海市西郊两栖野战团的一名新兵。
一个跳大神的小神汉当兵,这在过去,根本不可能,黑五类式的人物,斗还斗不够呢,怎么会让你成为光荣的人民解放军。这得感谢小平同志,他老人家在春天画了一个圈圈,崛起了一座座现代化的城市,而我罘胡华在秋天就步子迈得大大地走上红旗招展彩带飘飘的欢送汽车,即将跨进革命的大熔炉。
我感慨地坐在送我的130汽车上,听着欢庆的锣鼓声,眼里有点毛索索地,仰头看了看四娘的圣光金身,虔诚地念了三遍“阿弥陀佛,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