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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氏眼见卢氏态度暧昧不明,只得加一把火:“太太,安姨娘虽道明因由,到底脱不了嫌疑,因着昨夜夜深,张大夫诊治了定哥儿后媳妇便安排他宿在了外书房,如今既然安姨娘身有宿疾,不如请他来诊治一番如何?”
卢氏看了盛氏一眼,又看看安姨娘,叹道:“也好。”
盛氏掌管整个蒋府,手底下人操办起来也甚是利落,不多时便将张大夫请到了,虽不是直接见客,盛氏仍是换了件正式些的缎面撒折枝花的褙子,头上也插了几支钗环,安姨娘也重新梳妆。
张回春隔着一层纱帘,细细切了半天的脉。盛氏眼睛盯着安姨娘那被切脉的雪白手腕,一言不发,倒是卢氏有些急了,她等了一会仍不见回应,便在帘内问道:“张大夫,如何?”
张大夫收了手,抚了抚须,起身作揖道:“恭喜蒋太太,贵府如夫人已有三月身孕,可喜可贺。”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卢氏反应最快,她忙道:“当真?!”话里却是喜大于惊。
张回春点头道:“却是无疑,只是如夫人身体有些气虚血弱,想必时常头晕急喘,又有些肝气郁积,皆不利于养胎。我先开两幅安胎药,如夫人也许时时舒畅心胸,这才对胎儿有利。”他说这话便如寻常诊治一般,却不知触动了多少心思纠结。卢氏也不多说,只向他道了谢,又问定哥儿的情形。张大夫只说适才已经复诊过了,小哥儿如今已无大碍,只是伤了脾胃,好生调养几日便无事。卢氏心中几块石头都落了地,忙请他去开方抓药,又命管事妈妈多给了一倍的薪酬。
待到张回春出了屋子,卢氏这才转身拉着安姨娘的手嗔怪道:“你这孩子,药也是混吃的?桃仁虽能入药,到底是药三分毒,幸而你还没有用药,若是伤了孩子,岂不后悔都无余地了?也真是的,都做了一回娘了,居然连是怀孕还是心痛病都分不清,真真该打!”她喜笑颜开,一字不提先前之事。
盛氏满盘皆输,只得咬咬牙笑道:“恭喜妹妹了,若是相公知道,不知多么欢喜呢!”周韵也跟着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安姨娘仍是羞羞怯怯地半低了头,丝毫看不出其他情绪,似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的处境是多么凶险。
ps:这个桃仁方子来自《饮膳正要》,但是同症未必同病,桃仁必须慎用,请勿模仿!如有需要,请尊医嘱。
旧人的五十步笑百步
“啪!”细瓷官窑五彩花鸟纹盖碗被狠狠砸在地上,薄细的瓷片四处飞溅,茶水泼了一地。旁边伺候的一个着松鹤纹府绸对襟褙子的中年管事媳妇唬了一跳,忙匆匆几步到门边将门掩住,又打发房里丫头红宝去外头看着,这才关了门,抚着胸口回身道:“我的奶奶,这会儿可得忍啊,万不能如此。”
盛氏的手放在绿檀木桌上,死死握成拳,声音却压低了些怒道:“忍什么忍,只怕再忍下去就要死在这房里了,你没瞧见刚刚大爷的样子么!”吴智媳妇叹道:“这也怪不得奶奶生气,忍了这么久,终于得了个机会却功亏一篑,还被她反扳一城,就是佛祖也要动怒呀。”
有人站在自己这边说话,即便这人是自己人,盛氏心里仍是稍微舒畅了些,吴智媳妇见状继续劝道:“可是奶奶,如今她已是母凭子贵,一肥遮百丑,在众人面前已是不同,太太和大爷都珍惜重视。若是奶奶还纠结着先前之事,不但在二位面前都落不了好,反倒会被人说没有容人之量,落了下乘呀。”
盛氏闭眼叹息:“我哪里不知道这些呢?若是不知,我方才也不会那样欢喜雀跃,还跟着太太去佛堂里拜菩萨酬神,和相公一起忙进忙出为她添置东西补品。可是,”她眼眸忽睁,直厉厉地穿过门窗瞪向安燕容的住所,“我心里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她安燕容的孩子不过是庶出,我的定哥儿是长房长孙,她凭什么挣得过我?!她凭什么得相公的宠爱?!”
吴智媳妇也自忿忿:“论理,这大太太和大少爷也太偏心了些,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是那安姨娘下毒谋害定哥儿,可大太太不但句句维护安姨娘,查出身孕后更是下了禁口令,从此上下人等再不许谈论前事。大少爷更是喜形于色,忙着安抚安姨娘,这样蛇蝎心肠天理难饶的毒妇就此放过,却置定哥儿于何地?”
盛氏手忽的一颤,却带得先前放在桌上的碗盖托子也砸在地上,跌个粉碎。吴智媳妇一惊,忙道:“少奶奶,怎么了?”
盛氏忙将手缩回袖中,立起身道:“没事,我手筋发酸,一时不防。”
吴智媳妇不疑有他,继续道:“如今咱们露了底,与那安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