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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姨娘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她思前想后,蒋世友一向对周韵不冷不淡,少有的几次去正房安歇,也都是因为自己闹脾气闹得太凶了些让他生气。这次只怕也是恼怒自己之前的行为,所以施以小惩。
这样的所谓惩戒向来都是风吹水面,风过即无痕。没几天蒋世友必定又会回心转意回来好言好语哄自己,待自己就像往常一样娇宠疼爱。这次之所以多了这些波折,菊芳拽着绢子咬碎一口银牙,心里认定是周韵从中作梗。
于是,拿定主意的菊芳决定改变策略,不再拿乔等人哄,而是主动出击,以情动人。
其实她这么想从本质上来说是没错的,只可惜对象换了人,她这套装娇弱不起作用了。
蒋世友同寝室对面铺的老二天生一副魁梧身材少女心,最爱看韩剧,尤其喜欢和别人一起讨论剧情,难得的是这位老二三观相当正,一看那些女二开始耍计谋装楚楚可怜,他老人家立刻白眼一翻,薄唇微吐:“装13!”蒋世友无数次迫不得已地被他拉着看那些柔情似水爱情至上,也潜移默化地被动接受了他老人家的装13观。对于这位芳姨娘,他昨晚装睡时听到的那些骄纵刻薄的话已经在脑海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如今看到的美人再怎么我见犹怜,除了起一身鸡皮疙瘩再没有别的想法。
本来依着菊芳的设想,她这番破天荒的主动前来,已经是低声下气的示好了,蒋世友纵然有天大的气,再硬的心肠,此刻也该软成一腔春水,只想着上前来安抚美人才对。谁知他呆呆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眼中不见柔情,倒隐隐有些嘲讽之意。
这完全出乎菊芳的意料之外,心中顿时一阵惊慌,不过她好歹也是能从陪嫁丫头爬上姑爷的床和自己家小姐分庭抗礼的人物,哪会这么容易就乱了阵脚。只见她微微垂下眼低了头,粉唇被贝齿咬得发白,整个人呈现出一阵落寞哀怨的味道,两个红宝石镶金耳坠子更是晃荡不已,仿佛倾诉着内心的忧伤不安。她顿了顿,松开贝齿,低低道:“三爷,你不要我了么?”说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语调极低沉,极哀伤,一字一字的吐露仿佛一口一口轻轻咬在心头最软的地方,配着那婉转神伤的眼泪,再软的铁石心肠也要化了。
果然美女的眼泪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无论有多少理论基础和佐证论证她未必像表面这样凄婉惹人怜,但是可真看到这么个大美人在面前伤心欲绝,泪落如珠,只怕十个男人里有九个半是要忍不住心软的。
对于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的的爱情旱鸭子蒋世友同学来说,几乎是立刻,抵抗值猛降为零。他火烧屁股一样慌慌张张站起来,手忙脚乱,既想为她擦眼泪又不敢上前,口里结结巴巴道:“你别哭啊,诶,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没有……”
“三少爷请用茶,芳姨娘请用茶!”脆生生一句话,将菊芳苦心营造出差一点就要成功的好气氛打得粉碎,也提醒了已经一团浆糊的蒋世友少爷,这屋里还有别人在呢。
蒋世友好像被醍醐灌顶了一样,瞬间清醒,马上做贼心虚般朝周韵望去,只见她背着光立在门边,上午的阳光已经极烈,折射进来也是耀人的眼,映得她身上棕红色烫金鸢尾花缎褙子似乎变成了更暖的绯红色,可是莫名的却让人有种更冷更清的错觉。阳光太强,看不清她的表情,偏偏蒋世友只觉得那目光跟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一样,万年不变的沁凉入心。他心里突然静了下来,慢慢地坐了回去。
前功尽弃,菊芳用绢子擦着眼泪,侧着头狠狠瞪了端着茶盘的雅意一眼,雅意不以为意,恭恭敬敬奉上两盏新茶。菊芳很少来正房,而周韵身边经常跟着的是弦歌,所以以前她和雅意没怎么交过手,倒不曾防备这丫头的泼辣大胆。菊芳只觉心里一阵乱,好像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只有她蒙在鼓里。
菊芳拭了拭泪,好像这会子才瞧见周韵一般,袅袅婷婷转过身给她行了个福礼:“给奶奶请安。”
周韵点了点头,慢慢挪步过来:“刚刚听下人说你病了,我忙着伺候三爷,还没来得及去看你,如今瞧你活动利索,想来病已经好了。”
菊芳听了这话,侧头哀怨地看了蒋世友一眼,道:“大夫说我这是心病,多纾解纾解,心情快意自然就好了。”
周韵抚了抚玄色的袖子滚边,笑道:“那正好,我才听丫头说后府花园那几株栀子花今天早晨开了满树的花儿,幽香扑鼻,那花虽不甚高贵,到底还可当个玩物赏玩一番。姨娘不妨去花园里逛逛,纾解纾解。”
这话听在菊芳耳朵里很是不舒服,她心火乍起,眼珠儿略转了转,妩媚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