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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迫不及待打开折扇,细细打量了半晌。
“不管怎样,谢谢你。”
我缓缓合起折扇。
“怎样,可是真品?”
他的目光透出些急切。
我莞尔一笑:“‘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①唉,侯某真是不配拥有这样的女子。”
“配不配,又岂是你我能体会?”隆禧跟在我身后,我俩离骚动的人群越来越远,“侯方域总有可取之处,否则李香君又怎会为他守节?”
“情之深,真能叫人生死相许么?”我不由得发出这样的疑问,而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古有梁祝、今有侯李,他们为了爱情不惜生命。可古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父母尚在,他们安能坦然赴死?岂非大大不孝?”
“我想,不是他们不孝,是因为他们曾经争取过父母的同意。只是忠孝难全。”
“那你是怎样的想法?”我好奇地回头瞧他,“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隆禧的脚步兀地停住,毡帽前忽地飘落下一片雪花儿。
寒冬的京城,鹅毛大雪说下便下。
簌簌的声音,像极了那天他身后掉落的梧桐花。
人群散去的街道静若黎明,雪片似瘴雾一般,缭绕在彼此身边。
那片雪花扰乱了我的思绪。悠悠飘落的雪花对面,是一双澄澈清亮的眸子,挺拔的鼻梁下、总爱同我掐架的利嘴。可这张利嘴在冰天雪地之间微笑着,反倒叫我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暖意。
两两相望间, 鼻尖上落了一片雪,寒冷这才将我从痴傻中惊醒。
我弯身猛打了几个喷嚏,背上忽而一暖——隆禧将他的金线绞水貂毛绣五福寿云纹的鸦青大氅罩在我身上。
他的体温透过厚重的衣物暖暖浸入我的后背。
我双颊红烫,要将这大氅还给他。除了“男女授受不亲”之外,更有这比常人亲近的举动导致的羞涩使我们在是否退还大氅的举动上起了争执。
我捏住襟边,他的手覆在我手上,使我无法将大氅脱下。
“穿着。”带着命令的语气从挂着笑容的双唇吐出,冷冽的空气中传来的淡淡温暖,似是要将这漫天的雪花都融化了。
①句出张九龄《感遇》,全诗为: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这里取字面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家恨
这场雪,下了一天一夜。
而我,在这场雪中真的病倒了。
疏影说我发热昏迷的这几天满嘴胡话,吓人不轻。
我不语,接过她递来的药碗,似无意问道:“可有人来找过我?”
“有!”暗香反应极快,“纳兰公子遣人送了帖来,说是请小姐过府的。可当时小姐正在病着,老爷便叫二小姐替您去了。”
“那……”我咽下口中的浓药,喉腔中也弥漫着一股苦味,“那还有其他的人来找过我吗,我、我是说兰珠有来过吗?”
“有哇!”暗香点点头,“易小姐是自您病了之后的第三日来的,她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哦……”我拢了拢被褥,转头又睡去。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醒了过后又在家中养了几日。
说来也奇怪,这几日我虽未出门,却也经常瞧见含阡从我闺房门前走过,通过小门出去。以前含阡是不爱出门的,虽然她娘在府里闹得天翻地覆,但她还算是收敛,不跟我明争暗斗的时候还算有礼。当然这层收敛里面也有对庶女身份的自卑。
当然她出不出门、活动范围多大,我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这次比较引人注目的缘故是她竟然开始浓妆艳抹起来了。
女子若是突然变得爱涂脂抹粉,不外乎两种原因:一是给自己看,二是给别人看。
我猜含阡是出于后种。至于这个人是谁,我想只要跟着含阡,总会让我遇到。
可我的想法确实很天真。
显然含阡是注意到我了,第一次就让我扑了空。
但就在我预备再次跟踪的第二天,我的病情竟然又加重了。
头晕脑胀,四肢无力,恶心干呕。
我以为是风寒未愈,喝了几次药发现病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我把情况跟娘说了,当时娘顿了顿,便将疏影刚煎好的药拿了过来,在鼻尖上深嗅一会儿,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