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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勉本来能够迎娶昔日心佳人便已得偿夙愿; 哪里料到年过四旬还能育有幼子!喜得是见牙不见眼,整日不当值时便抱着小儿到处得意; 逢人就说这孩子的眉眼怎么那么浓密挺秀,手脚怎么那么细长好看,让闻者无不啼笑皆非。
人到中年始得幼子; 依着魏勉的本意要庆贺三天三夜才好。偏偏曾绿萝自觉年纪这般大了才生产; 觉得自个是老蚌生珠颇有些不好意思。加上不愿意跟些不熟识的人虚情假意地应酬; 所以只是在小儿子满月那天相请了几个故旧。
那时傅满仓傅百善父女俩还未有半点音信; 宋知春撑着病体作为娘家人送了催生礼。
小儿各色衣衫包括棉的夹的、毛的皮的; 还有包被摇车、涂彩的鸡蛋鸭蛋、栗果生枣。还特特求了一副云门寺大师父亲自开光的寄名锁; 并些妇人用的红糖阿胶等物事; 林林总总装了几大车,陪着曾绿萝坐完了月子后才回家。
这份情谊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所以一听说傅百善和裴青终于要定下亲事; 曾绿萝便主动请缨当两家的媒人。两边的孩子都是她极为喜爱的; 自然巴不得快点把这件事定下来。
此时她坐在廊下一张红木躺椅上; 穿了一身月白家常罩衫; 就着一盏粉彩鸟虫高足灯淡淡的烛光; 不时翻动着手里的傅百善嫁妆细目的草册子,隔了几步远就是小儿子的摇车。
此情此景让魏勉的心忽然就软了一下,好像多少年前就在心底里期盼这样的平淡日子。那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官场上的尔虞我诈都远离了这块小天地,往日里费尽心思的汲汲营营也显得尤其可笑和微不足道。
曾绿萝放下草册子,为晚归的丈夫斟了一杯温茶后叹道:“ 因为京中特地下过旨意不许民间豪奢成风,这还是嘱咐了又嘱咐,所以不好大肆操办婚事。要是依了这两口子的本性行事,嫁个公主也只能是这副模样了!”
魏指挥使与裴青有半师之谊,可以说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看到傅家姑娘的嫁妆厚重,倒是真心为这个徒弟高兴。一扫心中烦闷拍着大腿道:“我就说这小子命好,是先苦后甜的命,这不就应上了!”
曾绿萝和魏勉两人虽是半路夫妻,因着年轻时的一份情谊倒是比寻常夫妻交心,此时又生了儿子更是无话不说。她便知晓些从前的一些秘事,仔细斟酌了一会后有些迟疑道:“这是人生头等大事,真由着裴青不跟他……那边打声打呼?”
魏勉闻言怔了一下,想起裴青从前家里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些头痛道:“那边已经将他的名字从族谱当中划去,早就当他是死人了。何况这小子志向远大,别人当成宝贝抱住不放的东西,他反倒视作破铜烂铁,根本就看不起那些人蝇营狗苟的做派!”
曾姑姑闻言倒是高看了丈夫一眼,她自然知道这人是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逢着这大好时机难得如此消停。
魏勉嘿嘿一笑,他自个是个混不吝的人物,要是依着他年轻时的德行,此时风光了不到人前去显摆一番,只怕晚上连睡觉都不踏实。趁着这个好时候,自要到京城那家大门口前耀武扬威地为徒弟好生出口气,哪怕是恶心一下那家人呢!可毕竟是上了年纪,行事就要有分寸了,不好再张狂引得京中那些御史笔下乱写一气!
他寻思了一会便浑不在意地道:“好女不穿嫁时衣,好男不吃分家饭。裴青如今才二十四岁就是正五品的千户,依他的心性手段颇有章法又向来简在帝心。更何况他这趟回来,差事办得尤其漂亮,日后前程自然坦荡,根本勿须人担心。”
魏指挥使伸着萝卜条粗的指头小心地碰触了一下儿子的嫩脸,心满意足地道:“眼见这些孩子都婚嫁了,琪儿还没看过她弟弟呢,托人寄了好大箱礼物过来,说是给弟弟寻摸的玩具。你说要是她要是也生个儿子,两舅甥站在一起象兄弟一样多好玩儿!”
曾姑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琪儿跟她姑爷到贵州任上有一年多了吧,也不知道她习惯不?她弟弟满月都不能赶回来,回头你跟兵部的熟人打声招呼,让姑爷回来述个职好歹回家看看。恰巧珍哥也回来了,她们在闺中是顶好的姐妹,若是知道珍哥和她裴师哥终于定亲肯定得高兴坏了!”
魏指挥使摸着下巴道:“我老早就跟人家打好招呼了,是大哥说年轻人要在外面多历练一番,我就是打一万个招呼也没用!话说到这里,你不如劝劝傅家人,让裴青和珍哥两个定亲后尽快选个日子成亲算了,两个人都是老大不小的了。”
这话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