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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寒方的眼很尖,他毕竟是行医者,开膛破肚这些活儿轻慢不得,而如今拿来看隔了几米远的香囊上的花纹,亦一眼就看全了。
他明显能察觉到这个男人对此香囊的重视,不然,他怎么露出这样温柔的眼神?
“这香囊上绣的……很有意思。”曲寒方的声音忽然穿入。
朱炎略讶异,他以为这曲神医不会关心这些,而今听他问起,朱炎的脸上不由浮上一丝傲意,他笑着道:“这绣工实在连一般都算不上……恐怕宫里随意挑一个出来……都要比她强,她不会女红……要她耐着性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曲寒方越听越觉得这描述的感觉,十分像一人。
他用着连自己都未曾注意的一丝微妙语气,张嘴问:“如此这般……为何皇上还挂在心上,念念不舍?”
朱炎低头,用手摩挲香囊上绣着的那对怪鸳鸯,听得曲寒方的问话,他低闷地连声发笑,许是扯到伤口,他当即轻轻咳出声。
曲寒方人一动,但终究没起来,而是声音淡淡地提醒他:“还望皇上莫要过于心绪激动,伤口还未结疤之前,若再次裂开,对皇上来说,可不算好事。”
“多谢先生提醒,是朕……朕想起她便……哈……让先生见笑。”他缓过气来,轻轻地长舒气,继续讲道:“先生觉得,爱一个人是爱她的什么?”
曲寒方不曾想他会问他这个,他未曾接触过风…花雪…月之事,不过是见得多,看得多,心里与此事十分淡薄,然经她一事,曲寒方此时心境已变,他心上无法言述,嘴上却有一套:“无非不是美貌身段,才智技艺。”
朱炎眼中闪过诧色,他目光投向曲寒方,眼中神情若有所思:“原来……于先生眼中,这样的女子是让先生喜欢的?”
这样的女子……曲寒方神色一恍。
他无从说来。
至少,于此人面前,他无法答。
朱炎倒是径自开口:“朕以为,爱一个人,无非不是爱她的全部,不论好坏。”
曲寒方默然无声,男人的回复令他心口一滞。
他抬眼,看到的是男人情深如许的模样。
当初他见到此人,浑身浴血,眼神戾气滚动,煞意极重,而现在,他的戾气却能为了爱而全数收敛,绕指刚柔。
“能让皇上如此失神挂念,那这名女子,想来很有福气。”
“先生不觉得,朕能得以这般情根深种之人,才是朕的福气吗?”朱炎反问他,低垂的眼神光芒柔软,许多人怕是很难想象,平素里冷淡寡言的皇上,心里挂着一个人,想着一个人时,竟似变了个人般。
曲寒方心头梗着,眼神沉沉:“皇上是重情义之人,曲某人钦佩。”
“先生取笑了,倒是先生,这些年游历天下,医治这许多人,先生就从未想过成家立业?”朱炎问道。
曲寒方薄唇一抿,他没有回答,朱炎似乎也不过是顺嘴问一问,见他默然不语,眉头微锁,不知是否在思考这个问题,故而朱炎亦很有耐心地等待。
他自从受伤已来,一直都半昏半醒间,今日总算彻底醒过来,而那几日,都是曲寒方在照看他,同他偶尔说一些话,而且曲寒方对他态度虽恭敬,但骨子里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倒颇有股不畏皇权的傲气。
这位曲神医,同曾经的林老太傅有些相似,对他都是有话说话,干干脆脆,非胡搅蛮缠,说得句句在理,发人深省。因而他自身是喜欢同这样的人交谈的,林老太傅的去世让他非常惋惜惆怅,他曾伴随过他的孩提时光,教了他许多,他感激林太傅的悉心教导,只是林皇后……有些事,终究是无法两全。
他眉目淡拢,思绪正飘到不知哪去,朱炎的声音再度响起:“其实有一个家的感觉真的是很好……朕……朕少时三岁丧母,打小同林老太傅在一起的时间比父皇还要多得多,因而同父皇的关系算得不亲密,然而朕是知晓的,父皇待朕还是关怀有加,不然就不会特意请来林老太傅,亦不会时常督促朕勤加学习帝王之术,治国之术,每一周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考朕……奈何朕那时或许心有芥蒂,终究是体谅不到父皇的用心。而现在……朕明白了。朕治国平天下,却也想要一个温馨暖和的家,不是被规矩条条例例束缚的假象,而是真的是让朕忙碌之外能够松一口气的地方……”
曲寒方听到这里,已确信这个男人对他这位爱人的真心,他的神色亦不再如起初那般冷淡,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