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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比以为幸福就在眼前,但一切突然幻灭,发觉美好只是南柯一梦,更教人悲哀?
“你怎能……如此狠心?”她痛心的从唇边挤出一句问话,然后不顾一切夺门而出。
水灵踉踉跄跄冲出酒店,不管路人惊异的目光,不考虑是否会被人认出来,或被记者捕捉到不雅的画面,步履蹒跚地走在街上,最后跌靠在路旁,沿墙壁滑落,颓然坐在地上。
闪电划破夜空,雨越下越大,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和她现在凄惨状况真相配,她自嘲一笑,昂起头,放任豆大的雨水打在脸庞,冰冷得令她睁不开眼。
她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只管全心全意感受冷雨冲刷,任由刺骨的寒冷麻痹感觉、凝固血液,然而她的心还是会痛,像撕裂般的痛。
咻地,一把雨伞罩在她头顶,替她挡去雨水。
是俞东彦吗?一定是他!他追出来找她了,他说过放不下她的,他一定是来告诉她,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她,他不会再离开她。
水灵霍地睁眼,才明白最后一线希望也落空了,撑着伞的人是方雅。
一脸担忧的方雅蹲下去,伸手拨开她湿透的发丝,失去血色的小脸异常冰冷,眼神空洞无焦距,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像是被人遗弃的布娃娃。
方雅心疼地把受重创的人儿拥入怀,她什么都没有说,明白再多的安慰也没用,此时此刻,她只能提供温暖给她。
水灵浑身轻颤,一把回抱住方雅,颤颤巍巍的身子明显承受着极大痛苦,她终于控制不了情绪,难过地失声痛哭出来。
她哭得肝肠寸断,直教躲在暗处的俞东彦痛彻心扉,自责内疚。
他承诺过会保护她,让她无忧无虑地欢笑,结果伤她最深、最重的人就是他!
目送方雅搀扶着水灵离去,俞东彦仍站在雨中,伞落在脚旁,他用大掌遮盖住眼睑,从指掌滑下的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这是什么地方?四周漆黑一片……
突然,眼前光亮如白昼,他置身在奢华浮夸的房间里,手脚被绳索捆绑住,勒得他好痛。
一个高大的男人向他走近,男人面目狰狞淫邪,他想干什么?
不要!不要扒光他的衣服,不要……救命……有谁可以救救他……
惨遭百般蹂躏后,他俨如破烂人偶,他的世界再也没有色彩,他好肮脏、好恶心——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歌声婉约动听,神圣优美的曲调包围住他,洗涤他的身心,他渐渐感到温暖。
伫立在他眼前,朝他伸出手的少女发出圣洁的光芒,宛如天使般纯净美好,然而少女的表情却哀伤不已,泪流满面不止……
俞东彦赫然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以为不曾再出现的恶梦,偏偏选在今夜来访。
虽然事隔多年,他仍忘不掉那个梦魇。一个十二岁的男孩遇到那种兽行,要彻底遗忘比天方夜谭还难。
他知道这个恶梦会伴随他一生,已经深深烙印在他身上的屈辱,如何也不可能清洗掉!
当年他只有十二岁,父亲生意失败,母亲欠下巨额赌债,走投无路下,双亲竟灭绝人性地将他卖给一所俱乐部,然后两人一走了之,从此再没在他眼前出现过。
被带走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全毁了,他已记不得自己服侍过多少女人,甚至是男人,为了取悦别人如何卑躬屈膝,他学会的事情又岂止是了得的床上功夫,还有如何舍弃人格尊严。
而最可悲、最教他饮恨终生的,是他已丧失了男人的天赋,他不能生育!
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在他不知情下,俱乐部擅自替他动了绝育手术,他成了一个不健全的男人,永远不能建立一个健康正常的家庭,他是个不能给女人幸福的男人。
这样的他,还凭什么去拥有小灵?他不能毁了她的幸福,所以只能狠下心推开她、伤害她。
这些磨灭不了的丑陋过去,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他绝不能让小灵知道,不忍心让她接触他的黑暗,他不想让她看不起,更不要她的同情怜悯,那会教他无地自容,不敢再直视她纯真的眼瞳。
他唯一可以办到的,就是永远成为她心目中的完美存在,即使让她怨恨,他也不后悔。
因为这是对她还有自己的一种救赎,把她从错误的爱中拯救出来,让她代替当年没被救助的自己,获得幸福快乐的生活。对他来说,她的幸福就是最好的慰藉。
当年邹焯文也曾这样问过他:“为什么要收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