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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个艾斯苔尔很喜欢马里奥。有一天,他没有给她讲故事,相反,他讲起了他的生活经历,都只是些片断。战前,他是个放羊的,就在瓦尔第埃里一带,他不愿意去打仗,就藏在山里,可是纳粹分子杀死了他所有的羊,还有他的狗,所以他就加入了游击队。
现在,艾斯太尔有假证件了。一天下午,来了一帮人,马里奥也在其中,他们进了厨房,在桌子上放下了所有人的身份证,有艾斯苔尔的,有她爸爸妈妈的,还有马里奥的。艾斯苔尔久久地看着黄色证件的顶端,那里贴着她父亲的照片。她读着上面的字:
姓:若佛莱。 名:皮埃尔·米歇尔
出生年月;1910年4月10日 出生地:马赛(罗纳河口省)
职业:商人
特征:
鼻:背:端正
高矮:中等
胖瘦:中等
脸型:长型
肤色:白
眼睛:绿色
头发:粟色
然后她又去看她母亲的,娘家姓:勒罗瓦 夫姓:若佛莱,名:玛德莱娜,出生年月:1912年2月3日,出生地:蓬蒂维,无职业。还有她自己的,若佛莱·艾连娜,1931年2月22日出生于尼斯(阿尔卑斯滨海省),无职业,特征:鼻:背;端正,高矮:中等,胖瘦:中等,脸型:椭圆,肤色:白,眼睛;绿色,头发:黑色。
在桌边,那些人一直在交谈看,在汽油灯下,他们的脸庞散发出一种梦幻般的光芒来。艾斯苔尔试图听出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她一直没有弄明白,就好像是一些小偷在策划一桩窃案。她注视着马里奥那宽宽的脸庞,他的那头红发,他狭斜的眼睛,她自己对自己说他也许还在想那天草丛里的蟒蛇,或是在满月的夜晚掉进他陷阱里的兔子。
那些人在和她父亲说话的时候,总是小断地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一个她无法忘记的名字,因为它是那么响亮,就好像她父亲历史书中的一个英雄的名字:安吉罗·多纳蒂。安吉罗·多纳蒂说这个,安吉罗·多纳蒂做那个,而那些人表示赞同。安吉罗·多纳蒂在利弗内准备了一只气动帆船,会带走所有的逃亡者,会拯救他们。船将穿越茫茫大海,把犹太人带往耶路撒冷,远离德国人。艾斯苔尔听着这一切,席地躺在马里奥用来作床的那几个垫子上,就这样半梦半醒地睡去了,想着安古罗·多纳蒂的那只船,想着穿越茫茫大海直至耶路撖冷的漫漫旅程。这时伊丽莎白站起身来,圈过艾斯苔尔,然后她们一起走向那间小小的卧室,艾斯苔尔的床也放在那儿。在睡觉前,艾斯苔尔问:“我们什么时候乘上安吉罗·多纳蒂的船出发呢?我们什么时候去耶路撒冷?”她母亲吻了吻她。然后半开玩笑地回答她:“快睡吧,永远不要提安吉罗·多纳蒂,对谁也小要讲,你知道么?这是秘密。”可是她的声音低低的,在喉咙口,分明的有一种焦虑。艾斯苔尔说:“可这是真的么,船会把所有人都带到耶路撒冷去?”伊丽莎白说“是真的,我们也要走的,也许,我们也要到耶路撒冷去。”在黑夜里,艾斯苔尔一直睁着眼睛,她倾听着小厨房里人们低低的声音,还有马里奥的笑声。后来脚步声响起来,仿佛人们远去了,门又重新关上。她爸爸妈妈在她身边的那张太床上躺下了,她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夏天已经快要到头了,成天下着雨,每天下午,都可以听见雨水沿着屋檐滴落下来,或是滴落到水沟里。早上,太阳在山峰的上方照耀着,艾斯苔尔几乎等不及把牛奶喝完就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在广场上的喷泉前,她在等特里斯当,然后他们就和别的接子一道沿着溪街跑下去.一直到小河那里。尽管下雨,波雷翁河的水仍然清澈,汹涌而寒冷。男孩子就留在河水的下游,而艾斯苔尔和其他女孩子都溯流而上,在河流的上方,水在岩石间倾流直下。她们在灌木丛中脱光衣服。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艾斯苔尔只穿一条小短裤游泳,可也有些女孩子,像朱迪特,不敢脱去她们的连体衣。真正让人觉得舒服的,是跃人激流之中.任水流顺着身体流淌下来,那儿,河水敲击着岩石,是河流最为湍急的地方。平滑的水流下来.冲击着双肩和胸,再沿着髋骨,双腿滑过去,发出不曾间断的响声。这时可以忘记一切,冰凉的水冲洗着一切,一直到灵魂深处,它消除了一切烦恼,直至把人点燃焚烧。朱迪特,艾斯苔尔的朋友(也许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像拉歇尔那样,可她们在塞利曼老师的班上是同桌)曾经跟她说过洗礼可以洗清罪恶。艾斯苔尔觉得洗礼就是像这样的,冰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