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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霍梓渐这么吼她,“你不要生下来啊”“不要让我见到你啊”,他说这是她的命。
她的命在遇见他的那一天起,陡变。
蒋妈默默的红了眼眶,摸着白纯苍白而茫然的脸,“傻孩子,你没有来历不明……”
是的。她曾经有父有母且父慈母爱,生活幸福。爸爸叫白骏,妈妈叫袁瑞芬,一对朴实无华的夫妻。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爸爸单位职工大院里,每到晚饭后就听见有人吆喝着“老白,老白”,爸爸便兴冲冲的带着她跑到院子那颗大槐树下和邻居的叔叔下棋聊天。小小的她安安静静窝在爸爸怀里,大家都会夸她“老白闺女真漂亮,像个洋娃娃似的”,这时爸爸总会笑得特别开心,骄傲的回答:“当然,也不看看谁生的!”
然而这一切却在她四岁那年戛然而止。
其实对于四岁的小孩儿来说并不十分明白何谓“死亡” ,不理解什么叫永别。只是突然有几天爸爸没有回家,妈妈匆匆将她丢给隔壁阿姨代管,也消失不见了。等妈妈把她领回家,发现家里来了许许多多她认识或陌生的叔叔阿姨,气氛凝重,然后她看到一张披着黑纱的爸爸的照片挂在客厅墙壁正中央,妈妈换上黑衫抱着她失声痛哭,周围的人发出怜悯的唏嘘,而她莫名其妙。
后来有人告诉她,爸爸工作时不慎摔死了。她不懂便一再追问“爸爸呢?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人们纷纷悲伤不已,几个阿姨甚至也搂住她哭泣。
后来小姑姑和小姑丈也来了,还带来了小姑丈前妻的儿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霍梓渐——多年后霍梓渐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姑姑的婚礼上,但她完全不记得了——简单的白衣黑裤却漂亮非常的8岁男孩儿。大人们围坐一团很快哭声高亢,他报以冷眼,拉过一旁被孤零零抛下的她带离人群。
他的手微微的凉,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没有什么温度,他们走进院子来到大槐树下,她抬头看他,他则抬头看伞型的树冠,好像从没见过似的。
“哥哥,你知道我爸爸去哪儿了吗?”她几乎这么问每个人。
霍梓渐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松开她的手抚住她的头顶,“死了。”
“爸爸死了,什么时候回来呢?”她又问。
他古怪的盯着她,“死是动词不是地名。”
“什么是动词?什么是地名?”
这回他真笑了起来,似是自言自语道:“我干嘛跟一个什么不懂的小丫头废话?”
他的牙齿很白,这点跟爸爸很像,爸爸也有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她不禁着迷。
“喂,小呆子,饿不饿?”他问。
她不答,过了片刻忽而扑向他,抱紧,“哥哥,我喜欢你。”
霍梓渐立时怔住,动弹不得,她用脸蛋蹭着他的胸口重复:“我喜欢你。”
须臾,无措的两手终于也抱住了她,“我……也,喜欢你。”
往后几天家里依然愁云惨雾,前来走动的人逐渐减少直至剩下她和妈妈。有一天妈妈蹲到她面前,给她穿了一件崭新的衣服,对她说:“纯,现在我们要去小姑姑家住,到了那儿你要乖乖听话,要有礼貌,特别是你小姑丈和梓渐哥哥,一定一定要他们的听话,知道了吗?”
她懵懵懂懂的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妈妈:“我们为什么住小姑姑家?”
妈妈温柔的摸摸她的小脑袋,“小姑姑怀小宝宝啦,需要妈妈的照顾。”
“是哦。”她想起前几天见到小姑姑,她的肚子大得像箩筐。
这时敲门声响起,妈妈马上去应门,进来的是小姑丈家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便拿起放在门口的行李走了出去,妈妈回身过来牵她的手,“好了,我们该走了,别让小姑姑等太久。”
她走了两步,指着爸爸的照片问:“爸爸知道我们搬走了吗?他会回来找我们吗?”
稚儿的一句话惹得新寡一阵鼻酸,含着热泪抱起女儿,哽咽道:“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很远的地方有多远?坐飞机还回不来?”
“嗯……回不来了。”
她一听猛然嚎啕大哭,无论妈妈怎么劝哄就是停不下,弄得来接她们的人很不耐烦,一直叮咛妈妈想办法让她安静,因为哭着进霍家不吉利,而且影响孕妇情绪。
妈妈一边应承着一边道歉,模样狼狈,捏在手里的帕子早让眼泪浸湿,她回头瞪着她气愤的用力擦了一把,脸皮热辣辣的疼,她更委屈,抽抽嗒嗒的扯妈妈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