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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人应该知道这件事,他也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就是约翰·塔兰爵士。
愿上帝降福给这个高贵的人,他答应我取消一次不可能缔结的婚姻,他信守了他的诺言。
您一定不能伤害约翰·塔兰爵士,啊,罗朗!他是我在悲痛欲绝的日子中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一个和我共同落泪的人。
我爱夏尔·德·圣埃尔米纳,我是夏尔的情妇。这件可怕的事情,是我要求你原谅的。
可是另一方面,他的死又是你造成的;这件可怕的事情,是你需要我原谅的。
现在,你快来吧,啊,罗朗,因为我只能等你来了才能死。
死,就是再见到他;死,就是和他重逢,而且永远也不再离开他;我能死真是太幸福了!”
信里的话讲得清清楚楚,一点儿没有说呓语的痕迹。
罗朗把信看了两遍,他有一会儿木然不动,一声不吭,心乱如麻,思绪万千;可是,他的怜悯心终于压倒了他的满腔怒火。
他走近阿梅莉,向她伸出手去,温柔地对她说:
“我的妹妹,我原谅你。”
垂死的人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现在,”她说,“叫母亲来,我应该死在她的怀里。”
罗朗走到门口去呼唤蒙特凡尔夫人。
蒙特凡尔夫人的房门开着;看得出她正在等着,她急忙跑来了。
“又有什么事?”她马上就问。
“没有什么,”罗朗回答说,“只是阿梅莉想死在您的怀里。”
蒙特凡尔夫人进来了,她跪倒在她女儿的床前。
这时,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胳膊解开了把阿梅莉缚在她临终的床上的绳索,她慢慢地抬起身子,举起原来搁在她自己胸口的双手,一只手伸进了她母亲的手里。
“我的母亲,”她说,“您给了我生命,您又夺去了它,这是您作为母亲所能对我做的最好的事情,因为您的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可能再有幸福了。”
这时候,罗朗已经跪在她床的另一边,她便和对她母亲一样,把另一只手伸进了罗朗的手里,说:
“我们两人已经相互原谅了,哥哥。”
“是的,可怜的阿梅莉,”罗朗回答说,“我希望这是我们的真心话。”
“我只有最后一件事要托付给你。”
“什么事?”
“别忘了塔兰爵士是我最好的朋友。”
“放心吧,”罗朗说,“塔兰爵士的生命对我来说是神圣的。”
阿梅莉舒了一口气。
随后,她又用一种越来越轻的声音接着说:
“永别了,罗朗!永别了,我的母亲!你们替我吻吻爱德华吧!”接着,她又从心底里发出一声不像是悲伤倒像是带有欢乐的呼喊:
“我来了,夏尔;我来了,夏尔!”
说完她又倒在床上,在她倒下去的时候,她的双手又搁回在她的胸口上。
罗朗和蒙特凡尔夫人站了起来,从两边向她俯下身去。
她又恢复了她原先的姿态,只是她的眼皮合上了,从她胸膛里呼出的最后一丝气息消失了。
痛苦的折磨结束了。
阿梅莉死了。
第55章 不受伤害的人
阿梅莉死于星期一,也就是一八00年六月三日午夜前后。
星期四晚上,也就是六月五日,巴黎大剧院热闹非凡,那儿正在上演《奥西昂,或吟游诗人》①;那天是第二场演出。
大家知道,第一执政对马克费尔森②收集的诗歌非常欣赏,国家音乐院为了讨好,同样也是为了文学上的选择,安排了这场歌剧,这场歌剧尽管加紧排练,可是到上演的时候,波拿巴已经离开巴黎到后备军驻地去近一个月了。
①奥西昂:苏格兰传说中的诗人。
②马克费尔森(一七三六——一七九六):苏格兰作家。其最著名的作品为《奥西昂诗集》,据他说是从盖耳语译出的。
在左面的包厢里,人们注意到有一个音乐爱好者全神贯注地在观剧。在第一幕幕间休息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女领票员悄悄地走进两排椅子之间,到他身旁轻声问他:
“对不起,先生,您是不是塔兰爵士?”
“是的,”音乐爱好者回答说。
“那么,爵爷,有一个年轻人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和您谈,他请您劳驾到走廊里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