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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襟面上神情却是淡淡的:“家常?娴妃娘娘说笑了,妾身何尝与娴妃娘娘有什么家常可拉?”娴妃笑意不由得收起来些,盯着舒嫔的眼睛:“总归,一笔写不出两个那拉氏。你我出自那拉氏同门,怎无家常?”舒嫔倒笑了,笑意有些不客气的疏离:“一笔写不出两个那拉氏?娴妃娘娘当真是说笑了!妾身出自叶赫拉那,娴妃娘娘却是出自辉发那拉;虽然是相同的哈拉,外人不懂的倒真会混为一谈。”“故此妾身也听说,有人将娴妃娘娘与先帝孝敬宪皇后说成同族,还浑编出个什么姑姑侄女之说,只因孝敬宪皇后出自乌拉那拉氏。那其实都是一派胡言!娴妃娘娘的辉发那拉氏,跟孝敬宪皇后并非同宗,更非同源;跟妾身的叶赫纳拉氏也不是一回事。”舒嫔抬眼望望天际:“便如汉人姓张、姓刘的,天南地北皆有,人数众多,难道所有姓张、姓刘的便都是一家了?娴妃娘娘日后再莫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那拉氏’的话了,没的贻笑大方。” 忍着舒嫔说罢,浅缓一礼,就带着手下两个女子:成玦、如环走进寿康宫去。而宫门处,安寿已来迎着。娴妃怕叫安寿看见,便死死按捺住。直到走得远了,才冷冷道:“不过是为了太后的缘故,本宫才主动结交于她!哪里想到她根本不识抬举!”塔娜劝道:“好在她现在还小,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娴妃撑住唇角冷冷一笑:“没错。等本宫整治了皇后、贵妃之后,腾出手来再收拾她!”塔娜垂首道:“只是此时舒嫔已与皇后是姻亲,她挟太后的扶持,若与皇后站在一处……倒叫主子更是难为。”娴妃眯起眼来:“姻亲……从来都是双刃剑罢了。从前满洲在关外,各部之间何尝不都是姻亲?太祖爷有叶赫那拉家的福晋,最后不也还是灭了叶赫部?”娴妃说着忽然笑起来:“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呢:还记着皇后身边那个傻女么?傅恒倒是曾经为了她,不惜跟本宫顶撞起来。虽说本宫还不能确定傅恒跟那傻女之间是否有缘故,不过相信这故事怕是有人爱听。不如将这故事也叫舒嫔风闻一二……”塔娜也登时一笑:“好主意!”娴妃轻哼:“不必说得太多太透,只需影影绰绰那么一两句就够了。一来这就叫人想不到是咱们传出去的消息;二来,也唯有捕风捉影,那故事的杀伤力才越大。”四月里,前朝出了件大事:皇帝将兵部满尚书、九门提督鄂善处死。一时之间,前朝后宫不由得议论纷纷。处死的理由,竟然是鄂善纳贿“仅仅”千两。婉兮被叫去伺候饽饽,心下也是忐忑的。处死贪官是应该,但是朝廷历来“刑不上大夫”,极少出现此等仅仅因为千两银子就处死从一品大员的事情。更何况鄂善乃是满尚书。步入皇后寝殿,也正隐隐听见皇后道:“……只怕是,皇上心情不好。”素春的话也影影绰绰地透过来:“此时前朝大臣定然都谨言慎行。”皇后轻叹一声:“叫太监去告诉傅恒,万事切勿行差踏错。”皇后语声之中含着压抑:“此时何尝只是前朝大臣言行谨慎?后宫诸人,更应如此。”等两人的话语声静了下去,婉兮才奏请进殿。皇后恹恹地尝了一口饽饽,抬眼瞟着婉兮:“上回你做的榆钱饽饽,皇上吃着不好;如今可有想到什么花样了?”婉兮摇头:“回主子,奴才一共就会那么些花样,已是都做过了。”皇后定定瞧着婉兮,然后回头吩咐素春:“叫膳房的御厨重做一炉榆钱饽饽,然后叫婉兮送到养心殿去,进给皇上。”婉兮只得去。拎了食盒出了长春宫的地界,便忍不住将食盒掼在地下。仰首望着红墙围起的狭长的天空,她觉得憋闷。心下只得劝自己: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九爷的姐姐。再怎么着,只当是为了九爷。一想到九爷,婉兮的鼻头便酸了。不难想象那一场婚事里,九爷有多煎熬;与九爷的煎熬比起来,她此时此刻的境遇还没有那么难。想完了,她深吸口气重又将食盒提起来,缓缓走向养心殿去。 咬了婉兮走向养心殿的时候儿,皇帝也正坐在“温室”里微笑。他想着早上去向皇太后请安时,母子俩的对话。太后埋怨道:“这回宫里新进的就舒嫔和怡嫔两个,我听说你倒是时常去怡嫔的咸福宫,却还从未翻过舒嫔的牌子。她是新人,进宫来本就忐忑,你若还不翻她的牌子,又如何叫她在这宫里安身?”他手里握着两个玉瓜,亲自替太后一下一下捶着腿。面上尽是身为人子的孝顺微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下的那份坚定。他垂下眼帘,挡住目光:“那不过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只比和敬大那么点儿。儿子看着只如闺女,翻牌子什么的,实有作恶之感。”“不过额涅的心思,儿子明白,儿子就算不翻舒嫔的牌子,等儿子得了空也常倒她宫里坐坐就是。只要儿子常去,这宫里便没人看轻看了她。况且她还有额涅的照拂,定然不会吃亏。”皇帝这话说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