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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走进御花园,一片花木绿荫迎面而来,叫婉兮舒服地深深吸了口气。她的目光首先瞥向西南角的养性斋去。那里正在楼外扎竹子凉棚。三层楼高的凉棚,面上看上去跟彩楼一样,却不披挂彩帛,只为帮养性斋从外头遮住日头,让养性斋里多一分清凉。这凉棚夏日里搭,秋日里便拆掉了。婉兮知道,这里之所以遮阳大费周章,是因为夏日里皇帝喜欢到养性斋来念书。她凝望着将要完工的凉棚愣了会子神,便转身朝东南方走过去。东南角是“绛雪斋”。闻说绛雪斋的得名,是因为楼前种植海棠。每到花期,风来花落,飘然若绛红色的雪花。海棠……婉兮不由得又立住。永寿宫前亦有海棠啊。“谁站在那里?”婉兮出神,却冷不丁听见里头有人轻斥。婉兮忙收神望过去,却原来“绛雪斋”里已然有人捷足先登。呵斥她的是个官女子,年纪约么20岁左右的样子。婉兮一瞧之下倒也认出来了,忙躬身一礼:“可是成玦姑姑?”正是舒嫔身边伺候的女子成玦。因舒嫔年纪小,家里给一并送进来的六个女子中,却有四个是年纪较长的,就是要在宫里辅助舒嫔,不叫舒嫔在人情世故上吃亏的。成玦眯眼瞧着,便也轻哼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长春宫的婉姑娘。”婉兮便也含笑点头,朝窗内浅浅望望:“不知舒主子是否在斋内。若在的话,奴才打搅了主子,倒向主子请罪。” 进退(3更)一旁轩窗一开,露出一角明媚面容。舒嫔淡淡抬眸道:“姑娘既来了,便请进来坐坐吧。”婉兮虽然不想与舒嫔多作勾连,可是怎奈人家是主子,这样纡尊相邀,她又怎敢辞?婉兮便悄然将腕上软镯褪了,藏进袖筒里去。此时方觉这桌子做成软的,当真进退自如多了。婉兮走进绛雪轩,给舒嫔兰襟请安。两个女孩儿家,一个十五、一个十四,这般隔着明媚天光打量彼此。各自眼中,倒也都发现了彼此难得保留下来的纯真清冽之气。兰襟便轻叹一口气:“这个光景,长春宫里应是众主位向皇后主子请安,姑娘既是皇后主子身边伺候的二等女子,怎到御花园来了?”婉兮目光朝兰襟面上一转,便也笑了。这个时辰,旁的嫔妃都在长春宫请安,可这位舒嫔娘娘不也是溜到御花园来躲清静了么?婉兮的含笑不语,倒也叫舒嫔明白了。小女孩儿的情态不由得浮上来,“好吧,本宫也是来散散罢了。倒不会卖了你就是。”终究是年纪相仿,初次见面那回有些波澜,这回反倒叫婉兮瞧见了舒嫔的另外一面。在婉兮自己看来,她此时眼前瞧着的人,不仅仅是兰襟,更是九爷的兰佩福晋。于是心下对这位舒嫔娘娘,纵然有防备,却也先多了几分体谅。婉兮这才微微又是一个躬身:“回舒主子的话儿,奴才是听闻这绛雪轩前植有西府海棠。算算时节,海棠应结果了。奴才便想着来采些新鲜的海棠果回去,腌渍成蜜饯。”婉兮在长春宫里主要的差事就是做这些饽饽果子的,舒嫔早也知道,便也点头。婉兮便又笑一笑:“……自然,也还是来偷一会子懒的。此时各位主子都在长春宫呢,在主子跟前难免规矩大些,还是这里清静。”兰襟便不由得扬眉:“难得,你倒肯跟我这个。”婉兮只道:“寻常人家做海棠果的蜜饯,多是要等到八月前后,等海棠果长满了;奴才却最喜欢刚生的海棠果,最是酸灵灵的可口。若舒主子不嫌酸,不嫌弃的话,的呢过奴才做得了,也给舒主子送一罐去,可好?”成玦在旁边嘀咕:“那些刚生的海棠果最是酸凉,主子吃了恐寒了肠胃。”舒嫔听了没说话,只是眼珠儿朝婉兮一转,嘟着嘴道:“听你说得我倒满口生津……海棠果蜜饯不稀奇,不过我倒的确没吃过新生的酸海棠。那便这样说定了:等你做得了,便给我留一罐子来。”婉兮心下悄然一定,福身一礼,便想趁机告退。兰襟却给拦住:“好容易遇见,你也别忙着走啊。瞧这时辰,长春宫里的客儿可还没散呢,你回去了还得立规矩。”婉兮便也只好站下来。兰襟抬眸望了望窗外:“……你怎不问问,我这个时候怎么来绛雪轩了呢?”婉兮微微扬了扬眉,遂垂首含笑:“舒主子的问,倒叫奴才担当不起。舒主子的心意,又岂是奴才敢任意猜度的?”“不是你任意猜度,是我要你猜的。”兰襟稳稳坐着,抬眼望过来:“说说看,错了我不怪你就是。” 念想(4更)兰襟的话,叫婉兮不由得在心里将怡嫔这个人、眼前这个形势又重新估量了一回。婉兮目光又悄然转到舒嫔身后伺候的两个女子身上去。成玦、如环面上都跟上回一样的揣着防备之色;可是舒嫔兰襟自己却不同了。婉兮便不由得回想自己。自己刚进宫那会儿,也是十四岁,同样是带着一身的桀骜和防备。总觉这宫里乃是非之地,宫里每个人都怀着鬼胎,于是那时候看人的目光,也难免都是这样含着防备的吧?可是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