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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头没有合适的衣裳,也不敢擅动皇上的,便把这个给李爷。若实在冷了,便嚼用一口。”这不过都是当奴才的生存智慧罢了。婉兮这些当官女子的,衣裳虽然都是夹棉的,可是手上却不能戴手闷子,更没有手炉、手筒子可用。平素干活儿还都指望这一双手呢,故此一旦冷了,总要有些法子能叫自己快些生出热来。她因做饽饽,在膳房里方便进进出出,便时常揣一把干辣椒在身上。 俩人(4更)“你那手闷子呢?!”皇帝一听自也是马上懂了,他没顾上李玉,只两眼含了悲愤瞪住婉兮。婉兮吐吐舌:“没丢,妥妥地炕琴里搁着呢。只是……素日里做活儿,也不能总戴着。”皇帝心痛难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上前将她一双小手都攥进掌心,窝进他袖筒子里去。李玉瞧着,心下真叫一个羡慕……这回皇帝直接带了婉兮进永寿宫正殿西暖阁里去。婉兮本以为这儿得跟个小冰窖似的,却没想到一进门儿却有隐约的热气扑脸。婉兮便一怔,外头朝皇帝瞧过去:“永寿宫里……搬进人来了?”这虽然是皇帝天家,可是也知物力维艰,故此一应用度都有不可擅违的规矩。便如这没有人住的宫里,是怎么都不能费用炭火的。皇帝哼了一声,将她带到一面比人还高的落地大玻璃镜子面前去,指了指镜子里并肩而立的两人:“这里头的,不是人么?”这大镜子可着实将婉兮给吓着了。这时候儿的玻璃实在金贵,能往窗子上镶一整面玻璃的都少见,更何况能烧出这么大一面镜子来!瞧那镜子的底座是花梨木的,可是花梨木再金贵,这时候儿也比不上这样大一块水银玻璃的镜子啊!这样大的镜子在宫里唯有两处有:一个是太和殿,一个就是慈宁宫,用于挡住正殿左右两边的侧门的风水,权作影壁来用。除了那两处之外,东西六宫是没有的。婉兮瞧着那木头底座的茬口和漆面,一瞧就是新做的。“这……?”皇帝哼了一声,故意伸手盖了盖她头顶:“爷后悔了,这么丁点儿大的小人儿,当真犯不着做这么大的镜子。还累得他们‘玻璃作’连着做了几十回方烧出这么个大的来。可惜了~”婉兮的脸腾地红了,全都映进镜子里去。她如何还能不知道,这是他专为她做的?原来这永寿宫里的心意,还不止院子里那大大的石雕影壁,原来这殿内也全都修葺一新。婉兮使劲扬起头,看似去看顶棚的和玺彩画,实则是不想掉出泪疙瘩来。这殿内……实在是过于好看了。满眼的金碧辉煌,寸寸的心意毕现,可是她一想她却回绝了他,不肯搬进来,她便都替他难受。若是换成了是她,一定失望死了吧?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倒叫他有些不自在。只攥着她的手,尴尬着跺跺脚:“这帮奴才,怎么点的火?怎么这么半天了,还只这么一点子热乎气?”实则真是冤枉了李玉,他刚嘱咐下多大一会儿啊。可是他跺脚都是白跺了,这宫里现在除了他们两个人,还哪儿有旁人呢?婉兮便举袖抹了一把眼睛,转而为笑:“爷你等着!”她背后的大辫子一甩,她已跟个小鹿儿似的蹦出了门槛去。到窗外屋檐下,照着地面上的炉子口儿,将那石板给挪起来,她自己跪地上,撅着向下,用嘴去吹那炭。是上用的红罗炭,没有烟气,给了足够的空气便红火了起来。 小妇(5更)皇帝背着手慢悠悠掀开帘子,踱着方步出来……老远就看见她那撅起来的……呃,圆圆翘翘的,呃……皇帝立在门口便不敢动了。婉兮听见动静,转头瞥他:“爷真糟践炭火!这是红罗炭呢,没有烟气的,只用在手炉、脚炉里,或者屋子里头用的熏炉才好。这在外头点火烧炕如何用得起红罗炭,只用黑炭就够了!”他抱着手臂斜靠着门框,笑笑听着,也不答。心里只想着……寻常民家,那媳妇儿数落汉子糟践物事,定然也是这个口吻吧?他是天子,后宫里的女人虽也不少,皇后也是个恭俭的,可惜却没有一个人用过这样的语气训过他。她见他不答,便有些更恼了:“我知道爷家大业大,这个天下都是爷的,有什么舍不得呢?可是爷怎么忘了,大也有大的难处,这红罗炭都有定数,就算是爷也没有这么个用法!”就算是皇帝,一个冬天的红罗炭也不超过百斤去。这烧屋子烘炕,一天下来十斤都不够用的,可比普通炉子费火去!皇帝垂首微笑。他自然知道红罗炭不该是这么个用法,可是……是给她用的嘛,他情愿是将自己的红罗炭都拿出来,自己的养心殿改用黑炭去就是。见他还是不吭声,婉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到后院井亭去打了一桶水来,哗啦就给浇在月台下的炕洞子里,将炭火给浇灭了。一时也找不见火钳子,她便自己撅在那儿,伸手将红罗炭一块一块地给拣了出来。皇帝这才不干了,迈着方步过去哼哼:“……你这是干嘛?”火灭了,屋子就该冷了,那还……怎么呆啊?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