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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穿戴那么隆重地相迎,叫人一进门就先撞了一头,那便不是回家,属于家的轻松便也全都没了。婉兮走到门口,皇帝已经带着李玉来了。婉兮上前福身请安,皇帝眯眼凝视这今天的她,不由得也是眼含笑意。她今儿已经换了贵人的衣裳,身上从前的素布衣袍,都换成了江南织造呈进的细软绸缎。那如水如肤的柔软,那细细密密的华光,更映衬的她眼波流转,娇靥生辉。这般俏生生立在漫天红霞之下,身畔映着宫内已然点点亮起的灯火,叫人眼前惊艳,心下却是温暖。皇帝便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忙将她从地上给拉起来:“这是十二月里,你怎么也没穿披风便出来了?”献春忙在旁请罪:“是奴才伺候不周……”婉兮忙给拦住:“是奴才自己不穿的。奴才收拾那么齐整,那该是出门儿的行头了,可奴才这只是迎接皇上回家……才不想那么穿。”皇帝幽深的黑瞳里便瞬间映满了那天上霞光、人间灯色,轻哼一声,已是一伸臂将婉兮给抱了个满怀。献春和毛团儿自然懂事,都赶紧含笑低低垂首了下去。皇帝晚上的小食便摆在了永寿宫。因不是正膳,婉兮索性央着皇帝叫侍膳太监退下,婉兮自己也叫献春和毛团儿下去,她亲自伺候着皇帝。她巧笑倩兮道:“奴才本就是伺候皇上用饽饽的,皇上还怕奴才伺候的没他们周到么?”皇帝先时有些不愿,捉住她的手说:“你自然伺候得最叫爷舒心,可是今儿是你的好日子。你已是爷的内廷主位,不必再亲手做这些!”婉兮便撅了嘴:“是内廷主位了又怎样?爷的后宫又不缺内廷主位。故此奴才虽谢爷的恩典,可是奴才实心眼儿里却没将这个位分当成什么。”“奴才对皇上的心意,也半点都不想变了。这会儿皇上是在奴才的永寿宫里,便得听奴才的规矩。”婉兮走过来捉着皇帝的手:“总归,此时在这永寿宫里没有什么贵人,也没有什么主位,只有爷跟奴才两个人儿,就跟从前一样。奴才就喜欢这样儿。”皇帝也只能点头而笑,猛然伸手将她又抱过来,置于膝上。“叫你站着伺候爷,爷又心疼。不如你便这样坐着,喂给爷吃。”既是这么着吃饭,皇帝便也直接解开了婉兮的长袍,褪下去,叫她只穿着里头的中衣:上头是窄褃小袄,下头是到脚踝的中裤。 棠下(4更)皇帝因记着上回婉兮在头次秋狝时候穿的那件蝶穿花的窄褃小袄好看,这回提前便交待了给婉兮做的中衣,所有的小袄都特地独独做成窄褃的,以更加衬托婉兮的小蛮腰儿。不单窄褃,小袄也不叫夹里,又因是用了柔软的杭绸,那小袄就更是紧贴在婉兮身上,衬托得她凹凸玲珑。婉兮今晚儿上应着欢喜的意头,又因永寿宫里有海棠的老例儿,故此她今儿身上穿的小袄和中裤都是海棠红的。她从前做官女子,身上的颜色都是统一的,皆为素淡的颜色,倒没什么机会穿这样娇艳的颜色。今晚上冷不丁穿上这样一身,便更显娇艳。宛若夜照海棠,浓淡正好。婉兮这样坐在皇帝怀里,伸筷子夹菜喂给皇帝吃,皇帝早已心旌荡漾了去。没顾上几口酒菜,便早已将她小嘴儿按过来,只品尝着她独有的甜美罢了。这一晚红绡帐暖,皇帝却没按着后宫的规矩翻婉兮的牌子,也没将婉兮叫到养心殿去。皇帝这一晚打破了祖宗规矩,竟是宿在了永寿宫里。因没有翻牌子,敬事房便不好安排记档,故此窗外也没有守规矩喊时辰的太监。这一晚……皇帝整晚都拥着婉兮,从未叫她离开过他哪怕半寸。这一晚她特地将他送的那枚葫芦坠儿又挂在脖子上,他便更是激动难持。他身子深深压着她,他的手臂将她的手臂扣在头顶,十指缠绕;而他的薄唇,却咬住了她颈窝处的葫芦坠儿……他那激越若狂的嘶吼声,便一遍一遍被葫芦坠儿给化去,他只听她无法控制,溢出口来的吟哦……都累极了,皇帝轻轻捋着她的青丝,将自己的胳臂垫进她脖子下头,给她当枕头,搂着她睡。她累坏了,他却还舍不得立时便睡,只垂眸凝视着她一副娇憨的睡态,悠然问:“想知道爷心里早已给你拟好了个什么封号么?”婉兮闭目半眠,慵懒摇头:“……不拘什么。只要是爷给的,就都是奴才想要的。”次日一早,天还不亮,皇帝便不得不早早起身,先回养心殿更衣去了。婉兮光着脚下地,奔到南窗下的炕上,爬到炕里,扒着窗子目送皇帝走出门儿去。天儿冷,玻璃上都冻了冰花儿,一时瞧不见。她忙向玻璃上哈气,用口中的热气儿将冰花儿给化开了,再用手指将那哈气给抹掉了,才朦朦胧看见了皇帝的背影儿。天还那么黑,院子里的宫灯还在寂寞地明,他就那般要独自一人穿过夜色,开启他身为天子忙碌的一天。婉兮不知怎么就掉了眼泪下来。他是天子啊,可是他却有可能是这世上起的最早、开始劳作也最早的人。皇帝刚走下台阶,正查看那些看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