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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怔了怔,方才垂下头去:“是啊,我怎么忘了,今儿是大年初一。”她哀哀地望望窗外。又是一阵炮仗声响过。“我这人啊,当真是不合时宜。便是这旧病发了,竟然赶在大年初一了。我这不是给皇上、给宫里上下都填堵么?”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扬声道:“都听着,这些天你们都不许再去私自找皇上。这大过年的,本宫绝不愿因为本宫的病而叫皇上不痛快。就是本宫死了,你们也不许去烦皇上!总归,等皇上过完了年再说……”绣眉等人都跪倒,痛哭失声。便连婉兮也连忙一并跪下:“贵妃主子,这怎么行?!”贵妃落泪,垂下眼帘去。“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情形,我便是走了,也不想给皇上留下一个不好的念想……”“魏贵人,你知书达理,定然听说过汉武帝那李夫人的故事。我纵比不得李夫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是我还是有李夫人这一点子骨气的。我不要在这个时候儿为了自己的身子而去坏了皇上过年的心情。”婉兮含泪摇头:“贵妃主子差矣。过年是要紧,可是皇上又何尝是绝情之人?他怎么会为了过年就不顾贵妃主子的身子?反倒是若贵妃主子不告知皇上,一旦有了三长两短,那岂不是叫皇上悔断了肝肠?”贵妃怔怔盯着婉兮,泪也滑下。婉兮抹一把眼泪,起身告退:“贵妃主子且放心养着,奴才这就去找了皇上来。不管皇上此时在哪儿呢,奴才也一定都把皇上给主子请来!”也多亏是婉兮担下了这件事儿。皇帝此时正在太和殿行朝贺大典,后宫嫔妃哪里有敢踏出乾清门的?幸亏乾清门上今儿当值的是御前侍卫武灵阿,认得婉兮,也更知道婉兮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武灵阿这便替婉兮到太和殿向皇帝传信儿。皇帝听罢,也是在宝座上愣了片刻,然后中止了朝贺大典,还驾后宫。在乾清门处见了婉兮。婉兮一见皇帝这样快便回来,也是欢喜地跪倒在地,落了泪。皇帝也心疼,伸手一把将她拉起来:“亏你还肯为了旁人跑成这样儿。试问若是换了你,这后宫里又岂肯有人肯为你这般?”婉兮却含泪摇头:“奴才不想她们,奴才只想着皇上。奴才知道,倘若贵妃就这样有了三长两短,皇上没赶上的话,皇上事后一定会追悔不已。皇上是重情重义之人,贵妃终究陪伴过皇上这十数年,皇上怎会不顾?” 取名(6更)皇帝轻叹一声,揽住了她,伸手替她擦泪。“你又何苦哭成泪人儿?”婉兮摇头:“奴才这也不光是替贵妃难过而掉泪,也有欢喜的泪——今儿是大年正旦,皇上主持的朝贺大典本最为要紧,可是皇上还是肯为贵妃主子而中止大典,足见皇上果然是重情重义的男子……奴才能亲自验证这一点,心下也自是欢喜,便是今儿怎么跑的,都觉值得了。”皇帝说不出话,只将她的小手紧紧包在掌心。贵妃旧疾复发,她自然不是 惊喜(7更)献春的建议自然有理,却反倒将婉兮给难住了。婉兮回了寝殿,盘腿坐在炕上想了半晌,却还是摇头。“咱们用不了。你瞧啊,永寿宫,只能用‘永’或者‘寿’。‘寿’便不用说了,那只能由皇太后宫里的人用;‘永’字更要命,如今皇子们的名字里都用这个字了,咱们必须得避讳。”献春一想便也笑了:“可不!奴才都给忘了。这么想来,主子这个宫名儿啊,既含着皇子们的名儿,又含着太后的宫名儿,那可了不得了!即便不是距离养心殿最近的,就凭这个宫名儿,也绝不是谁都能住得进呢!”婉兮只能无奈地摇头:“瞧你说的,越说越玄乎了。”献春便笑:“奴才总归觉着,这世上人的心思谁能比得上皇上呢?皇上这些安排,便必定早有深意。主子就算不信我,难道还不信皇上么?”婉兮红了脸:“快些说想名字的事儿,我还有急用呢。总不能将那孩子叫过来,在宫里还‘大妞,大妞’的叫啊。”献春也垂首细思:“既然宫名不能用,那便更不拘什么了,单凭主子心下喜欢的字儿,或者念想的字儿,寻一个出来为名倒也罢了。”婉兮不禁脱口而出:“玉!”献春微微一愣,随即便笑了:“……奴才一下子想到李爷了。”婉兮登时满面通红:“你难不成想说,我心里想的是李谙达?”献春大笑,忙跪倒:“主子切莫多心!奴才的意思啊,是说主子心里想着皇上呢!”“主子瞧啊,皇上御前伺候的副总管名字叫李玉;皇上在园子里的敬事房总管太监叫高玉;皇上在热河行宫里‘万壑松风’里伺候的首领太监叫张玉……皇上身边儿人的名字里也到处都是玉。”“就连皇子们的名字都是玉字边儿,那也都是玉呢。皇上还自称‘玉痴’,主子直接就想到了玉字,那不是想皇上,还能是谁呢?”